正文 第12章 不速之客

(88106 www.88106.info)    到后面老人们对我的说道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村头老树下的闲言碎语升级为当面的指摘，在赵老四的小烟铺遇见我时总装出一番假惺惺的关切嘴脸，等看我不耐烦要脱身时就不痛不痒的说道几句。无非就是，年轻人当志在四方，怎么老窝在家里吃白食咧。

    我讪讪的解释说自己在家看书呢。这些老头更是一副鄙夷嘴脸说别人家的小孩读的是圣贤书，而我念的全是驴马经，书读的越多人越傻帽……

    我只得苦笑，反驳不得。村子太小，哪家人不是沾亲带故的，都是我长辈。再说人都有老的一天，人一衰老脑子就不灵光，大部分人都变得爱絮叨，返老还童嘛就跟小孩儿一样，并不是真的有恶意。

    哎

    蛋疼的城里人向往乡村的静谧生活，那里有静静的村落悠悠的小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我只要说出一点，他们就呆不了一个礼拜！

    我这地啊***的没电视！

    当然我是无所谓的，咱是修行大道的人，心无杂念，只不过年轻人嘛总会有浮躁的时候。只是被村头村尾瞎逛的老头瞅见劈头盖脸一顿说道，我还得逆来顺受，这点委实不爽。

    两害相权取其轻劳资还是待在屋里头躺尸看书吧。

    这天中午，我将就的的胡啪啦几口饭，栓上院门喂了狗儿，照例到内屋去午睡。

    NaiNai这间房这间房由于年久失修四面漏风，冬天雨天不能住人，但在夏日未烬的艳阳天确是极好的避暑所在，睡在铺着凉席的地上，顿觉凉风习习吹得我昏昏欲睡……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耳边听得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张谦……”

    这声音及其细微，空蒙得如梦中听到呓语。

    但我确实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黑影正蹲坐在我身边盯着我的眼睛，还没等我问话就开口说道：“刘理，我是熊三，玉山村的熊三。上小学那时候，你我还同桌一年呢，记得不记得？”

    看不清他的脸我有些疑惑，这尼玛都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哪里记得小学的事情，悠悠好几载，早就物是人非变化大了去。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识，然后起身，问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学同学找我何事。

    熊三一脸神秘，压低声音：“我在后山的‘虎饮泉’哪里发现了一株老山参，那玩意估摸着能值好几万呢？”

    我当时还迷迷糊糊的揉着惺忪的眼睛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看我现阶段蜗居村里，都是因为一个钱字作祟，熊三这话就是灵丹妙药，一语惊醒梦中人！

    钱？这么大一笔钱！

    我他妈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要不也不用像个龟儿子一样藏匿在这鸟不拉屎的荒野乡村了。呆了一月有余，修为略有长进，但眼看着弹尽粮绝，我得吃饭啊！古籍里教的是法术，但对不起没有辟谷这技能。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一定是瞪大如铜铃，翻身而起，迷迷糊糊就扯着熊三向外奔。

    一切都是梦境吧？

    不，这不是梦！狗儿开始狂吠起来，正午的日头晃得人晕眩。

    我让黑狗安静下来，到柴房寻了捆麻绳开了院门，熊三领着我开始往村外走，狗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面，奇怪的是一路龇牙咧嘴，它也不大声叫唤，从嗓门发出低沉的嘶吼。

    这绳子是熊三让我带上的，因为那株老山参是长在半崖上，非得两人相互帮衬靠这绳子才能摘到。

    就像是一阵风，浑然不觉间就离开村子，跟在熊三后头踏入进山的小径，朝着虎饮泉进发。

    石峰山隶属三个自然村的辖地，锦竹村就是我住的村子，还有冯师父新竹村，以及熊三家的玉山村，三个村落都不大鳞次栉比的散落在山脚。古代为了争夺山林资源狩猎场也是发生过好几次火拼，据说死的几十代人加起来比现在活着的人还多。

    村落不大山很大，海拔得有四五百米，由于我们这里远离省道交通不便所以人迹罕至，没开发原生态就保护得特别好，所以山路崎岖难于行走。

    山路走了一会，周围的草木长得更加疯狂，有些地方连天光都很难透进来，阴颼颼的。

    熊三走得快，忽然人影子就不见了，待我驻足四下张望寻觅时猛又在前面的草木间冒出来，只是影影绰绰的看不真确。

    “熊三你大爷的，走慢点。”我气喘吁吁的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也不敢放慢步伐，一边又要回头招呼狗儿。

    狗儿这会儿不叫唤了，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我后面，私下里观望。养过狗的都知道，这狗是心神不宁害怕着什么。

    其实啊，村里的小孩就不怎么进山，小时候爸妈也不让进，说这山阴气太重死的人不少，更有鬼怪异人出没云云，连哄带吓得我，根本就不敢进。也有不怕的，村里有一两个顽劣的小伙伴们，时常偷偷潜入山里掏鸟窝摘野果，后来也真的都失踪了。

    所以这山一直都是人迹罕至。

    长大了我自然是不信这个邪的，但依然是极少进山，失踪的小伙伴们大人还是给立了空坟的，葬在进山的路旁坟头草绿油油的，每次经过都瘆得慌。

    估摸走了有2个小时，除了二人一狗，再也没遇见其他人，小动物不少，山鸡野兔地鼠时不时都能撞到，林间飞鸟啾啾，山泉潺潺流过。

    当我远远的跟着熊三费力爬过一顿陡立而幽暗的山洞石道时，出了洞口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明亮的日光直照下来，让我睁不开眼睛猛烈的晕眩起来……

    “张谦——”

    一个古怪的声音在某处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想睁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我想循声而寻，却找不到方向。

    “张谦……”那个声音仿若在我耳畔低语，又似乎是远处传来的回声，不停的在叫唤。

    我左右环顾，四下里空荡荡的，除了狗儿，我孑然一身。

    熊三不见了！而现在我就站在虎饮泉上方，脚下是断崖无路可走，瀑布就挂在眼前另一侧的石壁之上，倾注而下。

    我刚要咒骂熊三，咒骂他跟老子玩什么捉迷藏，脑子中猛然记起一件事情来，一下子让我如坠冰窖，在这艳阳曝嗮的深山老林里竟然寒意顿袭，心肝儿都发颤了起来！

    熊三，我儿时的小学同学，他四年级就死了……

    他就葬在前面进山的土路边上。

    这些闲杂野史，究竟真假如何，也没有人去认真考证。

    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山村里的庄稼人当然是各人过着个人自己的小日子，每天三饱一倒，平淡安稳，哪有什么多余是时间和心思去探究别人的事情，终究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像是刀子没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落在别人的脖子上的刀子，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山村里人们的日子过得是狭隘而现实的。

    可是，然而，我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的，它扰乱的我心神不宁、无法安睡、不能安安稳稳地过着我三饱一倒的小日子，同时，也严重地影响到了我的修行大道。

    这就超出我所能够忍受的范围了！难以容忍，所以我打算立即着手，自己解决自己的困扰。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就着清凉的山泉水，洗了把脸，吃过早饭，喂了狗，就到村口赵老四的小烟铺里面买来香蜡烛纸等祭拜物品，干完了农活在店里谝闲传的大爷大娘们自然免不了要问起，这点，我早想好了说辞，就说我最近做梦老是梦见死去的亲人，买点纸烧了送送！

    那些老人们用看着自己家里不肖子孙的眼光看着我，用教训和惋惜、劝导的语气说：

    娃啊，那是你先人不放心你啊！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就游手好闲呆在家里，吃闲饭，整天价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俗话说：猫捉鼠，狗看门，各司其职。人无职业，猫狗不如啊。连你地下的先人都不得安生啊！造孽呦！

    在他们犀利的言辞中，我无言以对，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总有一天，我要有出息，要做出成绩，让你们刮目相看！我暗自下定决心！那时候，你们就会连我们地下的先人都要羡慕了！那时我看你们还怎么编派我！

    我提着那些祭拜用品，出了村子拐了几个个弯，才走上了那条进山的小径。因为埋葬先人的墓地和熊三的坟不在一起。山村里的人们很讲迷信，他们认为死于非命的孩子和年轻人，煞气重，不能埋在村子的公墓里面。村子里的公共墓地只埋那些活到老死的人。

    熊三的坟墓就和那些夭折的、失踪的孩子的空墓一起，在进山的路旁。

    坟头的草都长得绿油油的，每次经过都瘆得慌。

    正是夏日渐远的初秋时节，山路上新鲜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穿过长满小刺的杂草丛，路两旁的低矮的灌木林里茂盛的树叶开始呈现出黄青颜色，间杂的稀零的花朵轻轻地在风中摇摆。再往里面走一段路，就看见一颗颗核桃树、板栗树、杨桃树、松树、白杨树、槐树、等等长满了山坡，核桃树上的果子绿油油的，还没有成熟，酸枣树上挂满了青绿诱人的果子，

    那些大树高耸林立，身板挺直，如同抬头挺胸的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这些树一样抬头挺胸地站在那些奚落我的人面前呢？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