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9章 心之莲茎

(88106 www.88106.info)    少年微微扬起头，远处电光如同游龙般在墨色的云团中翻滚时，他微微眯了眯眼。

    “千万不要和镜中人说话。”溯低下头来，唇角微扬，墨衣雪发翻飞如舞。

    澈月歪一歪头，疑惑地看向溯，眨了眨明亮滚圆的眼睛。

    “那是……彼岸之人的语言……”，少年压下翻飞的衣袍，眉眼含笑地看着女孩，轻柔的声音被轰鸣的雷声淹没。

    一道通天的电光如同从天而降的飞瀑，落在他们之间，雪白的电光宛如水流般倾泻而下，似那破堤而出的巨流向女孩汹涌地冲来，隐隐有一声女孩的轻笑在澈月耳畔响起，笑声里有着银铃被拨动般的清脆，而后，便是被白色光芒淹没的沉寂。

    刺眼的白光中，女孩禁不住抬手捂住了双眼，待她试探着放下手睁开眼睛时，一片冰雪覆盖的世界入目而来。

    从蔓生的树枝交错缝隙间照下来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流淌而下，最后悠悠扬扬地落在了女孩如春花初绽般的面庞上，摇曳生辉。

    有两三声女孩的笑声遥遥传来，树下的女孩转过身来，清澈的眼眸里映出两道纤瘦小巧的身影——皆是一身月白色的袄裙。

    在这素白的天地里，她们手挽着手，缓步而前，神态亲昵。

    两个孩子墨色的长发都轻轻巧巧地挽成了两朵软墨一般的发髻。看上去怯生生一点的女孩发髻上系着明艳的红色发带，冰蓝色的眼眸里隐隐有一点细碎的紫色光芒，慢吞吞的，总是落后两步，几乎是被风风火火的另一个女孩拉着向前走。

    两个孩子面容相似，只是风风火火的那个墨发黑瞳，神态傲然，说不出的明亮艳丽。

    澈月立在树下，两个女孩却恍若未见，只是踩着毛茸茸的短靴，把积雪踩得嘎吱响，眉眼弯弯，唇角喜乐，缓步而过。

    “这是……”澈月有些发懵，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她犹豫了一下，便跟上了这对姊妹。

    小径久无人迹，两旁萋萋枯草隐约在雪中露几点枯黄。

    澈月踏在覆雪的小径上，觉得有些暖意顺着足底腾升而起，低头望去，雪中隐隐露出铺出小径石块来，颗颗剔透晶莹，温润如玉，如同上好的青色琉璃，正出神地想要低头看清，耳畔却传来女孩轻柔的话语。

    “月儿看好，这可是晴雪暖玉，”女孩儿抬脚点点露出雪面，一颗颗剔透可爱的石块，“是不是真有雪晴之时，暖阳落在身上的感觉？”

    月儿眨巴眨巴眼睛，吸吸鼻子，看看嘚瑟地显摆着自己知识渊博的姐姐，胡乱点两下头，眼里全是无奈的笑意。

    “盛世的宠爱过后，也只留下这条久无人扫的小径而已。”澈月举目远望，伫立在风雪里孤单的那座宫殿，好似一个抱膝而坐，埋首抽泣的女子，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走近富丽堂皇的殿堂，积雪不时从屋檐上簌簌落下，此处早已是人去楼空。

    一张落雪失色的牌匾依旧高挂，上书“永乐宫”三字，即便年岁流逝，看那遒劲有力的笔画，亦可知宫殿盛世荣华时的歌台暖响，春光融融，只是，那时的歌舞升平又怎会料到有今日的风雨凄凄。

    跟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自亭台楼阁而过，接天莲叶便映入眼帘。

    “寒冬的时候，竟有满池的莲叶荷花……”澈月的目光落在那满池的碧绿，不由得喃喃自语。

    此处山石环绕，虽是人工雕琢的精巧，却宛若天成，俨然是一方缩小了的山清水秀之景。

    “好多莲叶！”沉稳又内敛一些的女孩，也忍不住笑着拍起手来，“云姐好厉害！”。素白面庞上，笑靥初绽，面若春花染朝霞，有片片绯色洋溢在脸上，眉眼弯弯如新月。

    澈云当时还是一派孩子心性，眉眼间是一片无忧无虑的真性情，眉目间的艳丽与这天地间的白雪交相辉映，她转眸间一眼望出鲜少出珑羽宫的妹妹眼里的期待，便衣袖一挥，落雪纷飞，衬出女孩儿让人真心犯愁的豪迈：“等几日这凰池的莲花开了，我带你来摘！”

    “嗯！”月儿眉开眼笑，明眸弯弯，贝齿雪白。

    澈月微微眯了眯眼，最终，只是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风起，女孩儿衣衫在风里翻飞。天地广大，她茕茕而立。

    良久，澈月抬手理理乱发，拍拍衣裳上的落雪，缓步走到池边。凰池十丈见方，并不很大，池边也未见冰雪消融，池内却是碧玉雕琢般的满眼青翠，这满世界死寂白色中，唯一的一片生机，映在女孩儿透亮的眼眸里，却是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诡谲。

    澈月探身垂首，向拨开的莲叶下看去。翠绿掩映下，只有池水幽深。莲叶下，有茎光华流转，不知其长，只见遥遥伸展，隐入池中幽暗处。在幽暗处，有星星点点的红光随池中暗流摇曳，过于幽深，而不可辨识。

    女孩儿无聊地撇撇嘴，抬手便将那最近的一支莲叶的莲茎便握在手中。猛地，女孩儿瞪大了双眸。

    手中莲茎光华流转，如稀世碧玉般入手温润，然，每一道光华流转，莲茎便传来跳动之感，如人心脉，强壮有力，不止不休。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