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乱红飞过秋千去 番外之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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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他叹了口气,宠着她摆手,道:“没你的事儿,你先下去吧,让朕单独呆一会儿。”她只得应允,从一旁退下去,瞥了一眼已然勾勒出轮廓的一幅人物画,那个轮廓,竟是那样的熟悉,由不得她多想,就再也看不见。虽然并没有迁怒于自己,可是她知道,他生气了,这样的没有来由,他从来不会这样,最起码在自己的面前不会。多少年来,她偶尔也会发小小的性子,可是他却是一直的容忍的,这一次,是怎么了?

    下了船,她便已然是梨花带雨了,只是委屈着,却不肯说出来,朝着自己的云帆月舫阁处去,离着他的延熏山馆那样的远,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就是做了这样的安排,越想便越是委屈,她连跑几步,不小心便跌倒在地上,正欲起来的时候,身前站了一个人,烟青色的袍子,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心中一惊,身后已然有宫人想着自己请安了:“凝妃万安。”那男子也恍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一般,躬身行礼,道:“庶母万安。”她微微的一愣,那男子已然抬了手来扶她,脸上不由得一阵清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复又抬起了头,瞧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皇子的打扮,那便是太子了,宫里就这么一位皇嗣,她亦是客气得道:“久闻太子大名,皇上时长在我耳边夸赞你呢。”

    说着,心底不由得又酸起来,自己没有子嗣,心中自是不悦,眼见着人家的依靠这样的玉树临风,却只能隐藏着自己内心忽而的窘迫,笑着道:“改日去拜访你母后,替我向她问好。”太子也很是客气,道:“正是要去我母后的宫里请安呢,庶母是否要与我同去?”她兀自一怔,道:“太子客气了,我手边还有事情,改日再去吧。”太子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正是道:“那元符就告退了。”她静静地点头,目送着他离开,早就听说这位太子脾气秉性最是好,而且与远嫁大辽的福康长公主关系也是极好的,现在看来,除了眉眼处与皇帝有些相似,性格却又不尽相同了,冷傲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他的母后。

    远天处一轮明月高悬着,周围的宫灯闪着,照亮了一片的天空,在后宫里,本就避讳妃嫔与皇子相见,她原本就与元符差着不大的年纪,无端的承受他的一句庶母,心里很是不自在。那一日印象最深便是漫天的星斗,闪烁着总也不肯停息,那一首《彩云追月》,无端就成了导火索,她怎么想得到,这曲子又怎样的含义,只是心中委屈,终究是不能走近他的心里去的,那画像上的人,不是自己,却与自己隔着几分的相似,究竟又是谁?

    后宫的日子一向都是平静如水,汹涌都暗藏在水面地下。只是,这一切,与她扯不上什么关系,她不懂政事,也不再后宫争宠,她所获得一切都是无端便降临的,她自是好好地珍惜,但却从没有想着再去正多些什么,或许这便是她可以在后宫获宠那么多年的原因吧。

    前朝因着战事有了不小的争端,皇帝与太子的意见产生了分歧,这原本没有什么大不了,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却因着这其中牵扯了福康长公主。皇帝似乎忽而变得苍老起来,一连数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身体就那样跨下来。她日夜守护在身边,看着他永远都是皱起的眉头,心里还是心疼的,他心里不开心,她看得出来,却隐在心底,什么也不说。

    有一日后半夜,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他忽而就惊醒了,她伏在床边,朦胧之间听到他暗暗地呼唤:“璎珞!”她兀自一怔,并不知道他呼唤的是谁,只是心里隐隐的不安,他的手垂在旁边,她握上去,粗糙而苍老,带着星星点点的疤痕,冰凉的触感,没有一丝的温度。他只是翻了身,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元祐二十三年,她又进了位分,贤妃的头衔,可他还是习惯叫她凝妃,居住在凝安殿,就更加的附和她的身份了。荣宠这么久还维持着,颇令人觉得诧异,可是她终究还是做到了,果婴皇贵妃为她设了宴,很是热闹的宫宴,她当众展示自己的舞艺和琴技,一旁的萧允儿忽而唏嘘不已,道:“她的琴技,怎么与当年的静宸那么像,难怪皇上把她留在身边,像是皇上念旧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果婴使了眼色,再不敢多说些什么。可是,已然被她听进了耳中,心里一怔,可还是假装着不在意,当晚,被众人灌了许多的酒,许久都没有这样的醉过了,她还是高兴的。

    回到了凝安殿,卸下了一身的装束打扮,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面颊,通红通红的仿若是桃花一般,她怅然的看着自己的模样,白皙的面颊,终归还是美丽的吧,否则他不会轻易地便在这样的眷顾,可是不知道为何,眼中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溢了出来。他的一切,都恍如镜中的水月一般,永远都是令人觉得遥远而捉摸不透。

    又过了一年,皇帝的身体忽而就衰老了,再没有了恢复的迹象,还是日日的来她的身边,她的眼中带着深深地失落,若然是皇帝不在了,那么自己就真的是没有了什么依靠,过往的一切,就当真的如浮云一般消散了。皇帝叹息一声,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朕会下一道旨意,你还住在这里,一切起居饮食像今日一般不断,直到你归天的那一刻。”沉吟片刻,又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她从未听到他说这样的话,眼里一热,泪水就留了下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元祐二十五年,皇帝驾崩,太子元符继承皇位。她自然是不关心这一切的,她所有想得,便是此刻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太妃,没有了青春,亦没有了依靠,但总算是还有皇帝的一点子恩宠,不用向其她的太妃一样,迁往孤僻的寝宫里去。后宫一片杂乱,所有的事宜都是由果婴皇贵妃和德妃素纨一起料理的,她不过是在其中帮忙,毕竟她们任务繁重,总也不能脱身。每日除了在大行皇帝的灵前发呆、哭泣,便只得用大量的事情来麻痹自己,强打着精神,处理着一切。

    承乾殿的事宜尤其多,光是先皇的遗物,就处理不完,宫人端着一只锦盒子从内殿出来,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对她道:“这是皇上放在枕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躲到一边哭了起来,她接过那个匣子,很是精巧的样子,又封锁的严密,心里不由得担心,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对着那宫人道:“你去把皇帝请来吧。”那宫人兀自一怔,随即也就反映了过来,是新皇帝,也就赶着去了,生怕是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元符还是来了,眼神很是颓败,可是又带着不可置疑的一丝坚定,她把手里的锦盒子递给他,道:“这里面,怕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他点了点头,亲自撬开了那锁,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什么文书之类,倒是只有一块翠绿色玉佩,确切的说,是玉雕,牡丹的形状,灿若云霞,玉佩下面压了一绺头发,一看便是女子的发丝,上面散发着浓重的暹罗花的香味,她微微的一怔,对着元符道:“原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有劳皇帝跑了这一趟。”

    承乾殿的东西终于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满带着疲倦朝着自己的凝安殿回去,途径了中宫,心中一阵疑惑,便不由得朝着那里进去了。这么久以来她对都那个不能容纳任何人的宫殿怀着极大地兴趣,只是原本皇帝不让她知晓,如今皇帝去了,她总该一了心愿,否则等到宫里的事情都平复了,怕是自己就再没有了机会了。中宫的大门虚掩着,没有什么重兵把守。她小心翼翼的探进去,傍晚微弱的光透进来,宫里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她轻易就辨别了那里是主殿,径直朝着那里走去。

    轻轻地推开了主殿的门,嘎吱的声响,几乎就要震动这里原本就平静的天地。里面一点尘埃都没有,还燃着烛灯,她大胆的进去,从外殿到内殿,仿佛是刚刚被打扫过一样,又似乎是一直住着什么人,四处的摆设都很是随意又是极为的讲究。内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画,仔细的看去,却是一人的肖像,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衫,站立在那儿,再看那人的面容,她忽而就恍惚起来,眉眼之间,与自己有太多的相似……

    正恍惚间,忽而听得一声历喊:“什么人,竟敢闯进皇后的寝殿?”她兀自一愣,转身去看,一个老嬷嬷站在远处,朝着自己,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而对方,似乎也是愣住了,不由得嘴里嘀咕,道:“果然是相似,竟然这样的相似……哈哈……”而后就不再理会一旁的凝妃,朝着外面离开了。

    她从中宫里出来,原本就是心存着疑惑,心里开始隐隐的觉察到一些什么,可终究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并不能很衔接的拼凑在一起。明渠的边上,静静地站着什么人,她走过去,却见到是萧允儿,迎风站着,脸上的泪痕早就干透了,眼里透着通红,分明就是哭过了一样。见到她来,萧允儿冷哼了一声,嘴里道:“再得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失去了一切,哪像那些有子嗣的,可以终生的依傍?”过了片刻,她忽而就又抽噎起来,道:“璎珞到底是有福啊,可以死在皇上的前面……”而后就再也不说什么,推开一旁的她,朝着漪澜殿走去。她看着萧允儿离去的背影,嘴里不由得问道:“璎珞?璎珞是谁?”萧允儿仿佛是听到了一般,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道:“你要感谢的人,你怎么在这宫里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知道她是谁?她可是咱们大宋王朝最得宠的皇后呢,是福康长公主静宸的生母……”

    萧允儿是真的远离了,她一阵晕眩,几乎就要支持不住,那些话,仿佛是刺刀一般的狠狠割进自己的心里去,璎珞,皇后,福康公主的生母,那个自己方才见过画像的女子,那个众人都不由地说,自己与她十分相似的女子……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恍然想起了那一年的仲夏,他一连卧床数日,没有丝毫的意识,却还是抓住自己的手,嘴里呢喃着,“璎珞,璎珞”。

    原来这个名字里,隐藏了这样深重的秘密和倾诉,他执在手里,一刻也不想放下,午夜的风回旋着吹过承乾殿的院落,那么多的情爱和衷肠,那么多明媚的笑脸与宠溺,可是,终究还是在这样的时刻,成为了一个这么大的笑话。那个画像里的女子,那个传说中在凤藻池中割腕的女子,那个浸泡在自己如注的血液里,与自己的一切挚爱和幸福告别的女子。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想哭,却没有了泪水,心中阵阵的绞痛,终究还是不能释怀。那些自己是若珍宝的前尘往事,渐渐地变了模样,仿佛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建筑,轰然间就在心里倒塌了。原来都是因为她,那次在游船上,她恍然见看到的那一抹轮廓,原来就是她,那样美艳的女子,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心里,还有什么样的不满足,要这样的结束自己的性命。

    而那些自己所受到的宠爱,那么多年的时间,竟然都只是因为她,因为几分的相似,应为她,原本模糊的容颜突然便在自己的内心变得冗杂而清晰起来,熟悉到无可回避的痛苦和无可挽回,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就这样降临在自己身上,原来,皇帝驾崩,自己才是整个后宫最大的笑话,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得宠的原因,而独独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半生,可是却浑然不觉。那该是怎样的悲戚与无奈!

    她分明记起来,那一日,自己初进宫,自己不过隐在那么多貌美的人群里,却被他一眼看中时候的样子。他只是看一眼自己,便怔在了那儿,倒是一旁的淑太后,眼底一沉,对着一旁的宫人道:“皇帝喜欢,就留下吧。”至此,她便当真的就进了宫,而后很快的获得了宠幸,一直扶摇直上,这在后宫是从未有过的,却独独被自己赶上了,她内心感谢无数次这样美好的命运的眷顾和皇帝的恩宠,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原本自己就活在这样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倾尽半生,而后再用剩下的半生来怀念?

    或许她已然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了吧,所以才这样提起笔来,随笔勾勒,便是她的样子,他竟是这样的欺骗了自己的半生,这半生的缘分,原本就是他苦心经营的谎言,不为了别人,却是为了欺骗他自己。

    而那一日的一曲《彩云追月》,怕就是令他忆起了与璎珞之间的点滴吧,谁都知道,大宋福康长公主,精通琴乐,那这一曲,必然就是静宸最拿手的吧。这个巨大的笑话,竟然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琴技不佳而触怒了他,自己在这后宫里,当真就是一无所有了,原本没有子嗣,自己内心唯一的支撑便是他的宠爱,如今连这宠爱,也成了谎言。

    忽而又想起来,那一日,她冒着大雨去承乾殿看他,众人都说圣体违和,而他亦是三日没有去自己的凝安殿,这是少见的,她内心灼灼不安,便只得自己先行一步,承乾殿里是他高烧时昏迷不醒的样子,嘴里呢喃着,她问身边的宫人,那宫人却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她偷偷地退出来,站在门边,才听到他们的讨论,原是皇后的死祭,皇帝在皇后的墓前淋了一夜的雨,所以就这样病了。她听着,眼里就溢满了泪水,她的心里,他一直便是有情义的男子,那时候的他,不过是过度思念自己的皇后罢了,她理解,是真的理解,可是如今,自己又算了什么?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过是孤魂罢了,亦不能去寻他的踪迹了。

    这一日在皇帝的灵前恸哭,她哭得最是肝肠寸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感念皇帝对她的半生眷顾,所以才能这样由衷的悲伤,她从未这样在人前失仪,跪了许久,膝盖都没有了知觉,可是再大的麻木,亦抵不过自己内心的麻痹与不安。眼泪渐渐地就哭干了,再也流不出来,眼里仿佛是蒙了一层晨雾一般的,再也看不清周围的一切,那一日,从灵前归来,她便悄然的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只带着乐依,从凝安殿搬了出来,不再去接受皇帝的施与,或许,时过境迁,自己就可以忘记一切吧。她还是随着众位太妃住进了偏远的庭院,可以远离过往的那些难以启齿的回忆,终究还是幸福的,隔着夕阳的距离,她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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