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门外

(88106 www.88106.info)    刚才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将车站与小城彻底笼罩在阴云之下——明明天气预报里说的是大晴天啊……

    眺望远方，黄土高原上，往日看惯了的残破的建筑、龟裂的土地与熟悉的废土风景，一切都那么的朦胧暗淡了起来，仿若虚幻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车站门前，“呼呼——”的狂风卷起地上的黄土，打在门口停着的干净的大众帕萨特也拍在在场的众人笔挺整洁的制服上，为了护住漏在外面的不知用护肤品洗干净抹了多少遍的白净“脸蛋”，站在后面身材纤瘦如女人一般的年轻人忙欠着身也不顾衣服的整洁和发型的帅气，狼狈得用双臂与衣襟遮住了脸——还把细皮嫩肉的双手缩回了袖筒里，被他放在车顶上的文件夹也早已被风吹落，摔在了地上，随意放在里面的钢笔估计已经摔坏了……

    在风中凌乱的领导魏大叔，虽然与经常在办公室坐着，养尊处优的年轻人不同，常年在外执勤风吹日晒习惯了，但是也受不住小城这带着“暗器”的喧嚣狂风：每一股风都带着本地最丰富的资源——黄土，打在身上脸上，绕是你皮糙肉厚，要是没有点心理准备；而且狂风是真的在呼啸，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风声出奇的尖利带着孟姜女哭长城一般的长啸，炸耳惊人。这无时不刻的身体与精神上的攻击，会让你难受之极——要是赶上每年春季的“常客”沙尘暴，那带着漫天覆地、吞日吐云的气势，多日都见不到光亮，只能躲在屋内的时候，更是让人难以忍受，甚至渴望被狂沙卷走，逃离这个阴暗的地府……

    能够看的出，魏叔和年轻人都希望能尽快从现在的僵局走出来，早点进入车站，找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或者顺应目前两人大眼瞪小眼，冷战一般的局势，干脆就进上车子——这个第二住址（或者一些人眼里比房子还重要的，什么都能做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吹着空调，享受现代文明的产物，最起码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但是……

    只见站在最前方，没有车身与其他任何遮蔽物的小赵领导，木桩一般挺立在场，纹丝未动，毫不在意自己不输于身后年轻人的洁白细嫩的皮肤被狂风细沙所摧残，精致的发型也凌乱的像个蔫了的鸡冠子似的，随着风摇摆，除了偶尔用手整一整被吹乱的板正制服外，丝毫不为所动，也不在意眼看就要下雨的天气，依旧针锋相对的和老秦对视着——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多大仇啊，天地为之变色都不受影响，这是准备把地震也招来才能罢休吗……

    其实老秦这样依旧不在乎周围环境是很正常的：我们两人就站在车站大门口，头上有屋檐，身后是屋子，既不怕风吹也不惧雨大——大不了两步回屋歇着去了，能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没想到看起来百无一用书生样的小赵领导居然如此刚强，既不示弱也不谈判，就这么与一向倔强的老秦“硬钢”，让之前还因为对我们言辞不善，觉得他官僚作风而轻视不屑的我，大为改观，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尊敬，见他们受苦也有些于心不忍，悄悄靠近老秦，轻声说道：

    “老秦，不让他们进来吗？”

    “不。”老秦头也不回，淡淡地吐出这么个字——果然是老秦的作风……

    “那个，这样不好吧，怎么说也是领导，是上面派来检查工作的……”早已想到结果的我继续说道，据需说服道，试图以理服人。

    “领导又怎么样？领导就可以无法无天，随意批评别人了？”老秦不悦道。

    “是啊。”我点了点头，承认道。

    “说得好像你在乎一样”，老秦斜着头瞟了我一眼，“我还是你直系领导呢，你什么时候尊敬我了？工作不好好做不说，还因为那么点钱追着我跑……”我被老秦说的愧疚的低下了头——我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逼得……

    “你承认了？”一直没有松懈的小赵领导突然精神了起来，指着我们插嘴道。

    “没有。”老秦矢口否认。

    “我都听到了！”

    “错觉。”老秦脸不红心不跳的期满道——当场说谎，这样真的好吗？不怕因为教坏小孩子被禁了吗？

    “放屁！”小赵领导扶了一下差点被吹跑的金丝眼镜，不顾形象的怒声道。

    “你听到‘放屁’了？那没有错，”老秦指了下身后的我，“就是他放的，我也听到了。”——又出卖我？

    “……”我盯着老秦的后脑勺，恨不得一个“脑拍”把他砸下楼梯去——知道我为什么不尊敬老秦了吧……

    “你！”

    “好了好了！”眼见小赵领导被老秦激怒，场面快要失去控制了，“老好人”魏叔再次出场，挥开脸前的风沙，站出了身，说着好话，“都十多分钟了，就这么件小事先告一段落吧……”

    “不行！”老秦和小赵领导“默契”得同时回头，冲着魏叔吼道。魏叔再度无奈地拍了拍脸上的黄土，和年轻人痛苦地等待着他们两个的说辞。

    “怎么能告一段落呢？我们忙了那么久，他两句话就扣了这么多分——这绝对不行！”老秦用力的摇着头。

    “你还不满意？我们不惧风雨的大老远跑来这里检查，本来是为你们大会安保期间的成绩作出评估的，结果你们上来就再胡闹，不好好工作，还当着我的面编着瞎话，连续骗我两次——扣这点分已经是客气了！”小赵领导怨气更大，毫不退让。

    “是吗？那真是辛苦各位了——请回吧。”老秦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你这是要疯啊？居然敢拒绝检查，跟领导对着干？

    “你说回就回，拿我们当什么了？外卖？”小赵领导瞪着我们（所以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既然已经来了，没有彻底的检查完我们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再说我们也只检查了一项；工作态度——极差；现在应该继续检查了；下一项是什么？”

    没人答应，我和老秦、魏叔面面相觑。

    “小汪？”小赵领导回头喊着身后的年轻人，这才注意到把自己快要裹成木乃伊一般的年轻人，精神十分强大的他也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不知该说什么。

    “小汪！”魏叔也喊着“茧”里的年轻人，不想再节外生枝。

    “啊？”衣服包里传出年轻人闷声闷气的声音，像雏鸡破壳一样，刚刚露出了一只眼睛，好奇地瞧着我们。

    “啊什么？”一直没敢出声的我笑了，大声对他说道，“领导瞅你呢！”

    “领导？”年轻人“小汪”这才把两只眼睛都“放”出来，看着小赵领导，发现对方正满脸怒气，眼镜都冒着火一般的盯着自己，“呃”的惊呼一声，马上把脸上的衣服一把掀开，也不顾鸟窝一样的头发和褶皱的衣服，立正站好，等候着安排。

    “看我干什么？”小赵领导对他喊道。

    “啊？”像刚睡醒一般迷迷糊糊的小汪茫然地望着小赵领导，不知所措。

    “领导问你下一项检查是什么？”我幸灾乐祸双手坐筒，放在嘴边，对他喊道。结果这回把老秦魏叔和小赵领导的“火力”都吸引了过来，一个个都仿佛见着唐僧肉的妖精一般，眼神都要吃了我——我顶多算二师兄啊……

    “少说废话！”老秦用右肘杵了我一下，数落道——我只好捂着肚子，默默地低下头：让我想起大学的时候，因为第一次进了聊天群组，十分兴奋，每天都在群里活跃的过分，甚至牵头胡聊发红包；结果第二天就被群主——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翻出了不少我的旧账后，批评教育了我一顿，还拿毕业证威胁，最后警告我不要在群里瞎胡闹……和现在好像啊，我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人类总是会重复自己的过错吗……

    “哦——我查一下！”小汪赶紧趁着没人注意，找到了从车顶上吹落，已经“跑”出了很远的文件夹，打开后也顾不得为钢笔的命运而哀叹，翻起了文件。

    “查吧查吧，”老秦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摆着手，“反正都扣的够多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大不了就接受点处分——但是你别想独善其身！”

    “乐意奉陪！”小赵领导冷冷地回复道。

    “别这样别这样！”魏叔继续劝道，指了下小汪，“你也别找了——都是一个单位的，都是兄弟，别搞得这么僵像有仇似的，以后还要一起工作呢……再说了这年头谁求不着谁啊，都冷静点啊！有话好好说！”

    “我是检查的，不是来和谁搞好关系，交朋友的！”小赵领导率先反驳道——作为下级的魏叔也只得听着。

    “就这个小人得势的样子，有什么好说的？”老秦指着小赵领导，“还没等进屋呢，上来就给我们扣了这么多分——”

    “就是，这么大个车站就我们两个人，我们累死累活、起早贪黑，一点也不休息的，从安保的第一天忙到现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一想起这些日子的忙碌——虽然一直再说聚会、玩乐的故事，但是真正的辛苦我们心里最清楚；而且这帮成天坐办公室，只需要打打电脑混到休息的家伙，哪里懂得基层的辛苦，来了之后就耀武扬威，丝毫不体谅我们的感受，怎么能让我们服从？

    “就你们累吗？全国上下所有相关部门的每一位都忙成一片，谁都没有过休息！”小赵领导批评我道，“你以为我们就只在屋里打电脑吗？无论是机关还是领导都被分配到各个单位，负责总体工作，和每一位都一样，一天都没有过休息——就知道关心自己那点子事：你们这里又能有多少事？——还和我在这讨论‘功劳苦劳’？你叫什么？哪年来的？”

    “我……”

    “他还年纪小，不懂事，”老秦拦住了说错话的我，替我解围，沉声道，“是我没教育好，有什么就记在我身上吧。”

    “那就算了，下不为例。”小赵领导瞧了我们一会，别过脸去，罕见的放过了我们——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这可是在和大领导顶嘴啊，万一被记住了，以后就不好过了……

    我感激地看着老秦——这也是为什么我被他作弄却很少生气的缘故……（都追着人到处跑了，还很少生气呢……）

    “行了，都是误会，我们就别再纠结了，赶紧——下雨了？”魏叔好话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瞧着比刚才还要稠密、昏暗如半夜的天空，惊呼道。

    “还真的是！”年轻人也放下了文件夹，伸出手接着雨水，附和道。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不会你们又出现错觉了吧？”屋檐下的老秦调皮地说道——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了预兆的我捂着脸，尴尬地低着头……

    “是真的——老秦，你还信不过我吗？”魏叔认真地说道——老实人说的就是您吗？

    “倒不是信不过，只是今天（天气预报）报着是晴天啊？怎么会下雨呢？”

    “天气预报哪有准的时候？前天还高温预警呢——结果昨天市里就下雨了！”

    “那可未必——小城的天气预报向来都是很准的，从来没出错过！”老秦摇着头表示不可相信——其实小城的天气预报和市内是一样的……毕竟没有人会单为这么个没有研究价值的小地方设立气象站的……

    “真的下雨了——不信你出来看看！”小王终于发现了“根本原因”，对老秦喊道，试图让他理解——其实他比谁都明白，有时候还仅从云层就看出天气的变化，喊我收衣服呢……

    “不用，我在这也能看出来——这天气，明显是沙尘暴的迹象嘛，下什么雨？”

    老秦再次否认着。话音刚落，天上一道紫色的闪电从云中降下，倏忽不见，没过几秒，凭空一声炸雷，惊醒了方圆百里的生物；吓得魏叔身子一抖，年轻人则远离金属的车子，蹲在旁边的地上，捂着脑袋……

    “下雨了——雨小大了——老秦！”雨声渐起，魏叔再度向老秦惊呼。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只不过这次离得更近了，似乎在向着车站袭来——我连忙躲开谎话连篇的老秦，生怕被天雷误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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