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第十一章 照出来一张脸

(88106 www.88106.info)    陈鹜生感到下坠在加速度，耳朵里的呼风声，突然变了一声噗通巨响，他意识到自己不知砸了哪里，整个人没了知觉，血液在体内下蹿上跳，一堆东西将他埋了起了，同时他头上的头灯自灭，世界漆黑。

    陈鹜生心想：“我应该已经摔成一滩肉酱了，我估计这高度能有三十层楼的高度，我陈鹜生就这样死了……”

    过了一阵，陈鹜生感到从头到脚都是疼，鼻子里闻到一股腐木味道，这味道就来自压在他身上的东西，他整个脸都被埋进去，但埋他的东西几乎没有重量。

    不对？死了还能感觉疼？还能闻到味？陈鹜生两手用力一抓，满手都是软绵碎屑，他努力挣扎，虽说那叫一个疼，却还是可以动弹的，他发现压在他身上的都是碎木屑。

    陈鹜生心说：“难道我掉了这厚厚的腐木上，腐木起了缓冲作用，让我捡了条命？”陈鹜生闻这腐木味，有点像柏木。

    陈鹜生开始往上钻，想这碎屑是腐木受他砸下来的力压挤造成的，在碎木屑里使不上劲，他往左边摸，摸到边，相对实一些，面不平，陈鹜生想到他一定是给这厚厚的腐木砸出了个“大”字竖洞。

    陈鹜生忍着疼痛在这竖洞里上爬，爬了差不多四米高度，爬了出来，爬到了一个平面上，他拍拍头灯，想看看自己掉到了哪里，可头灯就是不亮，伸手不见五指。

    陈鹜生试着站了起来，胯骨阵阵疼，半天他才直起腰，他“哎呦”一声，心说：“我还年轻，可别跌了个股骨头坏死，那就终身吃烙饼(烙病)了。”

    陈鹜生跛着往前探脚走，伸开双手，像个瞎子。

    探着探着，他的脚踩到一物，接着听到地上有人的呻吟声，那呻吟声极小，却能听出他极其痛苦。

    “你是谁？”陈鹜生收脚喊了一声，这一喊，却听到四周传来了回声，“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一声比一声小，回转上升渐渐无声。

    陈鹜生听那回声与回声间的时间间隙，判断这地方应是一个非常大的非常高的封闭空间，他没有多想，俯下身去摸那个正在呻吟的人。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陈鹜生顺着他刚刚脚踩的地方，一只手乱摸，然而一摸，只感到手里都是黏黏的液体，陈鹜生用另一只手再拍头灯，这次头灯被拍亮，却只是一闪，就像按了一下照相机快门一样，在这闪光中，陈鹜生发现他手里的液体竟是腥淋淋的血，血满手掌。

    陈鹜生再拍头灯，看地上的人受了什么伤，啪啪啪好几下，头灯突然持续亮起来。

    陈鹜生看清了，一个人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之中，这人左腿断了，是自膝盖往下没了，大腿还在，血就是顺着左腿扭烂的裤子里渗出来的，这让陈鹜生想起了金身盔甲二根金右手里握着的那条血淋小腿。陈鹜生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动作：二根脚踩在这人左大腿上，右金手抓他腿腕，用力一上折，然后残忍强扭下来。

    陈鹜生直冒冷汗，二根到底为什么要如此残忍？这人是谁？

    陈鹜生灯光上移，照到这人的脸时，陈鹜生瞠目结舌，差点没跳起来，这人竟然就是二根的爹，大胡子。

    大胡子脸色煞白的很，紧咬着牙冠，脸上的汗就像是刚水洗一样，他无神的眼瞟见灯光，似乎看见了陈鹜生，大胡子眉毛拧得更紧，嘴唇颤抖着说了一句话，但声音太小，陈鹜生根本听不清。

    虽说陈鹜生和大胡子毫无感情，之前大胡子还准备要他的命，但此情此景，陈鹜生一点恨也没有，反而十分伤心，手足无措，想要帮大胡子，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一时愣住。

    大胡子全身开始抖起来，他又大喊，声音依然微小，但这次陈鹜生能听出他在说什么，大胡子挣扎着说：：“求……求你……打……打死……俺！”大胡子缓慢挪动右手，右手里有一把铁掀，铁掀边缘开了好几个口子，看情况是经历过了一场恶战。大胡子拿这铁掀似乎是使了全身力气，铁掀刚举半空，抖晃几下，又掉了地上，大胡子是一点力气也没了。

    看大胡子的痛苦可怜模样，陈鹜生忍不住哭了，两行泪落，劝说：“大爷，怎么会这样，你要挺住啊，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再忍忍。”

    大胡子眉毛拧成八字，啊的长出一口气，努力说：“不……俺是真受不了了……打……用铁掀打……打俺头……求你了……”

    陈鹜生摇头：“大爷，不能，打死你，我就犯法了！”

    大胡子急喘两口气，像是很生气，然后咬着牙，憋一口气说：“不犯法！俺是坏人，俺干的勾当事足够枪毙好几回，你要是打死俺，国家肯定奖励你！”说完，咳嗽起来，脸色更难看了。

    陈鹜生又摇头，擦擦泪，说：“不行，大爷，我没有权利，我真的不能。”

    大胡子哇的开始哭，欲哭无泪，他想到什么，瞪着陈鹜生说：“小伙子……这样……你……你拿住……拿住铁掀……你不打死俺，你……你把俺打……打晕！”

    看着大胡子又绝望又求助的眼神，陈鹜生捡起了铁掀，他问：“大爷，打哪里？打哪里能不打死而打晕？”

    大胡子说：“你扶俺坐……用……用把子……猛击俺后颈……就在后颈稍凸……凸起那块骨头……骨头以上……一指左右……就那里……猛击！”

    陈鹜生扶大胡子上身，大胡子哪里能坐起来，整个人成了软面条，一头又侧栽到地上，大胡子埋着头，依然有声无声的喊：“打……打……”大胡子这是有多生不如死。

    大胡子的背已经露出，陈鹜生顺着大胡子后脑往下摸，在头骨脊椎之间摸定位置，他两手紧握铁掀把，用把尖对准位置，先轻轻试了两下方向感，最后猛的横击，正中大胡子后颈凸骨上一指处，大胡子随之昏阙过去了。

    陈鹜生没打偏，这不是蒙的，他方向感一直把控的都很好，像打篮球投篮，时间允许瞄准的话，十投九中，军训打靶，全年级成绩第一。

    陈鹜生扔掉铁掀，心中焦急，打晕大胡子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必须要找到出路，他起身，用头灯照转一圈。

    陈鹜生发现他所站的地方是宽约五米高约六米的木墙上，墙下的地面看起来也像是青铜，陈鹜生一回想，有些后怕，要是从上面掉下来时掉偏了砸到青铜地上，粉身碎骨那是绝对错不了的。

    在陈鹜生的“大”字竖洞后面还有一个洞，有血迹一直延伸到大胡子身下，看来那个洞就是大胡子砸下来砸的，大胡子是从那个洞里爬到这里的，陈鹜生想，大胡子的腿应该是在上面的通道里断的，然后被扔下来，恰好也落到这木墙上。

    这墙很长，头灯照不见两头，墙两边情况不同，左侧地面平，延伸到哪里，灯光照不到，右侧地面也是平的，但距离墙约三四米处，有台阶，台阶延伸哪里，灯光也照不到。

    陈鹜生疑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木墙是什么用途？难道这里也是墓室？顺着台阶走，会不会有棺椁出现？这木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黄肠题凑”吧？

    陈鹜生想跳下去，一弯腰，头灯又灭了，这次任凭他如何拍，头灯就是不亮。

    这时，远处黑暗里传来一阵“呜哇哇”刺耳不舒服的摩擦声音，声源叠加回声，犹如鬼哭狼嚎一般，陈鹜生直听得全身鸡皮疙瘩，头发都要竖起来。

    刺耳声刚落，回声还没消失，又传来“执拗”“饹馇”声，像是木头轮子碾压青铜地面所发出来的，听着能有六七个轮子，这些杂乱的声音中，仿佛还夹带着马蹄声，此时正慢慢的在向陈鹜生所在的方向靠近。

    这是什么？陈鹜生忽然害怕起来，不会是阴曹地府派出人马来勾他魂吧，或者是大胡子已经死了，这马车是来带走大胡子魂魄的？陈鹜生以为自己不怕鬼了，可未知的东西，如此神秘的近距离接近，恐惧感就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了，即使胆子再大的人，不能避免会害怕，只是害怕后表现不一样罢了，有的人能冷静应对，有的人会屁滚尿流，也有的人则呆若木鸡。

    陈鹜生能听出那声音已到了近五十米的距离，就在木墙左侧前方，可就在这时，声音忽然停止，好像停了下来。

    陈鹜生不敢下墙了，慢慢趴木墙顶，心在咯噔咯噔跳，越安静越让人觉得瘆得慌。陈鹜生放低呼吸声，目不转睛的直盯前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意识中有东西就在前方。

    没过两分钟，声音停止处，忽然燃起一簇火光，火光微弱，黑暗里像是悬浮在半空中，虽然是火，但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照见，仿佛让四周更加的黑，惟一照出来的，是火光旁的一张人脸，是个白胡子老头。

    “是他！”陈鹜生心中一惊，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卷烟厂西巷西头那个卖黄纸假人的店老板。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