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葬月 第十章 鬼门关 上

(88106 www.88106.info)    紫芒刃的光芒退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空中坠落。

    “小虞！”我大喊。

    被分开的血池露出一条通道，我顺着小虞下落的方向跑去，可是小虞坠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任凭我如何狂奔也无法再一次触及到她。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难道真的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配拥有爱情，而我这样身处底层的平凡人就只能疲于奔命！

    “啊！”我仰天长啸！

    原本平复的暴戾气息又一次涌进我的脑海，顿时间那股暴戾的阴气在浑身经脉迅速游走，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直接涌入我的心窍，不断萦绕在我的胸口！

    原来这就是逍遥决第三层突破，阴气入心……

    就在此时，只听一道破空声呼啸而过！

    任长风化作一条光线将下落的小虞抱在怀中，然后打开一个小药瓶，也不知道有多少药丸，直接倒在小虞的嘴里！

    小虞的脸色惨白，缓缓地睁开眼，道：“爹……”

    任长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奈道：“虞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害了姓荆那小子！”

    任长风一只手抱着小虞，另一只手指着我，道：“你看他现在，阴气已入心窍，虽然道法境界一瞬间提升，不过已经入了魔道了！”

    小虞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满脸泪水。

    “荆大哥，对不起……”

    漠天清站在一旁，解释道：“小姐，教主等到七月十五开地宫，是因为十五那天鬼门关打开，阴魂来阳间觅食，荆少侠一身阴气进鬼城，就连阴神也无法察觉到他！”

    小虞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她深深地看着我，颤抖的双唇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她此时此刻肯定特别恨自己，可是我又何尝怪过她。

    分开的血墙不知道何时开始渐渐地收缩，开辟的通道逐渐变得狭窄。

    任长风将小虞托给漠天清，对着我朗声道：“姓荆的小子，任某今日帮你打开地宫之路，以后与你互不相欠！”

    只见任长风单手一抓，原本收缩的血墙又开始向外不断翻滚，通道又一次呈现在我的面前，顺眼望去，远方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处！

    小虞蜷缩在漠天清的怀里，憔悴的脸让人看着惋怜，她深深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像是点缀在夜空的星子闪烁着光芒。

    可是这股暴戾的气息回荡在我的脑海，我不知道我当时的表情到底有多冷漠，我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顺着任长风开辟的路缓缓地向着黑暗走去。

    九幽之火，熊熊不熄，九幽之下，阎罗殿堂。

    通路的尽头有一道巨大的石门，与昆仑阙的巨大石门不同的是，这扇石门上并没有任何雕刻的图案。

    石门上两个虎形兽头，口衔铁环，威风凛凛。

    我知道这是犴狴神兽，相传龙生九子，犴狴排行第四。形似虎，平生好讼，威风凛凛，因其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常被雕在狱门之上。

    石门的左右两旁是用隶书书写的一幅对联，笔迹苍劲，浑然一体。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

    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石门上有一个血锈般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刻着骇人的三个大字：

    鬼门关！

    看来地宫真是通向幽冥的路。

    不知为何，在我接近这道石门的时候，体内暴戾的气息突然变得温柔无比，就像是荡漾在一片温柔的水中，滋养着我的五脏六腑，每一条经脉。

    也许吸收阴气的我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像正常人那般如沐春风。

    我拿起石门上的铁环，重重地扣了三下，巨大的敲击声不断地在我耳边回荡。

    良久，巨大的石门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声，响彻整个天地。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石门内的世界，如果非要在这个世界上加一个形容词，那就是虚无！

    因为整个石门内就像是一片混沌的天地，眼前的雾好像永远无法散开，模模糊糊。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脚下的甬路，那是一条用青色石砖铺成的路，不知道通向哪里，只能顺着向前走。

    只是走着走着，我总觉得自己在走下坡路，无法看清周围的事物，所以无法确定甬路的角度。

    这样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浓雾似乎有散开的迹象，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在我的前方好像有东西，而且我能感觉到在浓雾之中有温度传过来，而且温度应该很高。

    直到穿过浓雾我才发现，原来空气之中的阵阵热浪竟是在此袭来。

    伫立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青铜鼎内燃烧着熊熊烈火，在烈火中央插着一柄巨大的剑，剑身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被烈火烧得通红，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铸成。

    再向前走的时候，周围突然刮起了阴风，吹得人心里发寒。

    或许是风声带给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战场上士兵厮杀时歇斯底里地怒吼或者短兵相接的碰撞声。

    越接近巨剑，这样的声音便越强烈，青铜鼎内熊熊的烈火散发出的温度几乎把我的头发都烤焦了，可是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此刻，我只感觉面前这把巨剑就像是在召唤我一般，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使我不由自主地顺着巨剑的指引走去。

    直到我与青铜鼎近在咫尺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漆黑的空间竟不知何时变得空旷辽阔。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处楼台，楼台周围有擂鼓，有号角，有战旗，有长戈。

    楼台之下是数以万计身披战甲的士兵，一排排整齐地站在广场中央注视着楼台上方，似乎是在等待命令。

    我身后的青铜鼎也不知何时变小，插在青铜鼎内的巨剑剑身上灼热的温度也已经退却，看起来锋利无匹，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突然觉得此时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就像是火山喷发的前一秒，似乎广场上所有身披战甲的战士都整装待发，等待喷发的那一刻。

    这时，一个人缓缓地走上来。

    无论你怎么看他都透漏着一种压迫地威严。

    他的眉毛如剑，他的电目如星，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庞给人一种天下神州舍我其谁的气势。

    他只是慢慢地拔出青铜剑，然后慢慢地向前一刺，数以万计的士兵就真的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迸发出一种毁天灭地摧枯拉朽的气势。

    这样的情景也许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君临天下！

    我看着广场上嘶吼的士兵，恍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直到那人看向我，威严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我才明白，像他这种雄霸天下的人，在他眼里我的生命就像是蝼蚁一般。

    他转过身，握在右手的巨剑在空中轻轻一划，被割裂的空间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他竟然有打碎虚空的本事，那这天下还有什么他得不到的。

    随着光芒渐渐地变弱，我被强光刺痛的双眼也渐渐地恢复了视觉，原本广场上整整齐齐的军队变得零落不堪，几十万大军激战后的战场旌旗散落满地，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

    我看见他一个人站在一处悬崖边上，面对着似血一般燃烧的夕阳，望着天际，昏黄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透着一种只有皇者才有的霸气。

    他没有看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因为他的头永远不能低下。

    他拔出插在一侧的剑，剑身上原本漆黑的纹路不知为何变得血红，他伸出两根手指，顺着剑身滑下，眼睛里的光芒就像一盏照亮黑夜的灯。

    他缓缓地转过头，轻蔑地看着我，那样骄傲的姿态再一次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原来在他的眼里我不是一只蝼蚁，因为他脚下数以万计的生命都不配被当做他眼中的蝼蚁。

    他的剑缓缓地指向夕阳，在那一瞬间，他的双眼爆发出一股精光，原本被战乱染得如血般的天空顿时之间变得漆黑一片。

    就这样，良久，良久。

    相传这个世界本是一片混沌，世间万物都生活在一片混沌之中，直到巨神盘古开天地，化山河，才有了如今澄澈的天地。

    这世间本是没有光的，相传这世间的第一缕光竟是在黑暗中孕育而生。

    所以这世间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存在黑暗的一面。

    可是我看不到他黑暗的一面，因为在这冥冥天地之间，他俨然成为了主宰，就连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规律都在他的法则之下，试问这样的人在你心中被称作什么？

    神？

    恐怕除了神之外再也没有形容他的名称。

    他身穿黑色长衫，火红色的图腾脉络清晰可见，腰带白玉之环，周围氤氲着白玉才有的柔光，脚下是一双鎏金长靴，每一步都好似腾蛟起凤。

    他的右手扶着斜插在腰间的长剑，看着朝阳穿过一层一层云霞，照耀在东方的火红，轻轻地长叹！

    我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遗憾，在长叹之中感叹内心的忧愁。

    我缓缓地挪动脚步，慢慢地走到他的跟前，曾几何时那股霸道凌厉的威严已经不再，他转过头看向我，一直以来轻蔑的笑容没有再一次呈现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我，漆黑的双瞳镀着一层金边，不过更令我注意的是他的双鬓。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是什么泯灭了他摄人心魄的威严。

    一个人能有多少如此般清晰透明的晨曦，享受朝阳带来的蒸蒸日上的温暖，温柔如处子一般沁人心脾的清风。

    岁月所带走的不光是一个人的生命，也是他所有能够为之骄傲的灵魂。

    “朕一生金戈铁马，这世间万物都臣服在朕的脚下，奈何斗不过这匆匆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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