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葬月 第四十二章 潇湘故事

(88106 www.88106.info)    为了避免人多手杂，出行的时候任长风只带了魔教的四位圣使，我们一行人从阴山出发一路向东，到达潇湘雨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此时正是黄梅时节，潇湘雨楼外正下在蒙蒙细雨，湘水掀起了薄雾，来往于酒楼内的食客络绎不绝。

    不远处走来了一位挑着担子的老者，担子下挑着两个木质的捅，里面似乎煮着汤食，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老者浑身被薄薄的细雨打湿，压弯的脊背似已湿透。

    我跟在这老者的后面，一路上不论是雨楼的掌柜还是来往的伙计看起来都对他十分恭敬。

    老者走到二楼中央的空闲处，撂下担子放于两个木桶之间，悠闲地坐在担子之上，缓缓地从一个担子旁拿出一把胡琴，拉起一段悠然的乐曲。

    在这斜风细雨之间显得更加诗情画意。

    “此人不简单！”荒芜道看着那拉奏胡琴的老人悠悠道。

    血必安看了那老者一眼，阴冷道:“他挑着担子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虽然看着颇为吃力，可是他的每一步都是极稳，满满的汤食竟未洒出一滴。”????任长风点了点头，低声道:“吃完饭就回房休息，莫要节外生枝！”

    我点了点头，只听楼下传来一震急促的脚步声，跑上来的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大，看着那个拉胡琴的老者，大喊了一声:“爷爷！”

    悠然的琴声突然停止，老者面上嗔怒，声音中却带着慈祥:“又去哪里野了，各位打爷都等着呢！”

    那小女孩也不生气，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道:“树上的梅子熟了，我去摘了两颗！”

    “顽皮！”老者摇了摇头，像是拿自己这个小孙女没办法。

    这小女孩大大的，一双秀丽的眼睛带着灵动，皮肤白皙，带着江南女子的那种婉约，她吃完梅子，似乎意犹未尽，又添了添小手，正色道:“各位赶脚的贩商的大爷，各位达官贵人，小讨厌给各位行礼了！”

    这小女孩年纪虽小，可是说话却像是一位混迹江湖已久的人物，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我祖孙二人在此给各位说一段，各位大爷听好了，就赏脸买一碗云吞面，各位大爷觉得我小讨厌确实讨厌，您就在这潇湘雨楼里一边吃酒一边赏那湘水美景！”

    若不是小讨厌的声音还带着少女的稚气，竟真的给我一种在江湖卖艺的风流儿女的感觉。

    那老者看着自己的小孙女，问道:“那你想给各位客官讲哪一段呢？”

    小讨厌一拍那老者的肩膀，道:“古今轶事，名人风流想必各位大爷都听惯了，想哪官家的妻子是个母老虎，哪家的先生生了一个傻子，此等之事岂不是脏了各位客官的耳朵，污了这湘水外的美景！”

    “哦？那你想给各位大爷说哪一段？”

    小讨厌突然认真，一张带着稚气的面庞故作老秋持重:“我给各位讲一段江湖上的事！”

    老人脑袋一些，瞪大这眼睛道:“可是那九清剑首李沧海？”

    “不是不是！”

    “是那魔教教主任长风！”

    “也不是！”

    “那我真不知道这江湖之上还有哪位大人物喽！”那老者摇头道。

    小讨厌扬起头，得意的样子看起来颇为滑稽，这祖孙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到天衣无缝！

    任长风道:“把我都搬上来了，真不知道这祖孙二人要唱哪一出！”

    我笑了笑，事实上我也想知道江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李沧海，只听小讨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要说的这位可是江湖上后起之秀！”

    那老者瞪大双眼，吃惊道:“后起之秀，那个门派？”

    “昆仑！”

    车四裂看了我一眼，笑道:“小兄弟，你都成了江湖名人了，哈哈！”他爽朗的笑声引得众人瞩目。

    小讨厌走到车四裂的身前，道:“大哥哥，你笑什么？”

    车四裂看着小讨厌顽皮的样子，调戏道:“小妹妹你要说的那位荆小兄，你可认识？”

    小讨厌似是一下吃了瘪，涨红了脸道:“我自然认识，用不着你管！”

    她退回到老者身边，接着道:“说起昆仑的那位荆小兄，名字叫荆水寒，可是威震八大门派之人！”

    “威震八大门派，吹牛吧！”一旁的客人道。

    “别看我人小，我可从不吹牛！”小讨厌认真道:“想那剑宫，天下正道之首，九清剑首独步天下，七十二绝剑更是响当当的人物，神犀寺的圣僧，澜水阁的寒冰真气，铁剑门，流风宗，烟云谷，月华山，巫族哪个不是正道上响当当的门派，可是在这一次剑宫的试剑大会上，那些门派的弟子全都败下阵来！”

    “要说败给谁了，自然是那昆仑派的荆水寒！”小讨厌得意一笑。

    “这些门派里难道就没人能打败他？”老者问。

    “神犀寺的高僧被荆水寒用剑戳到了眉心，澜水阁的高徒主动投降，就连剑宫的七十二绝剑之一都拿荆水寒束手无策，又有谁能打败他呢！”

    我忽然想笑，怪不得人们都是客栈是一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灵通，却不知道多少是以讹传讹，故意夸大。

    老者摇了摇头，道:“不对啊，我怎么听说荆水寒败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小讨厌故作镇定。

    “听说是败在一个女子的手里！”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一种莫名的苦涩袭上心头，不知道是对红妆的愧疚，还是对小虞的愧疚。

    “不可能，像荆水寒那样的大英雄怎么可能败！”我看着小讨厌着急的样子，心想，若是你知道我是葬月的元凶，还会觉得我是英雄吗。

    这时候，车四裂的笑声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不知道这汉子为何如此豪爽，每次笑都像炸雷似的！

    小讨厌瞥了他一眼道:“怎么，大哥哥，你又觉得好笑吗？”

    车四裂笑道:“荆水寒怎么不能败，若是他现在在我的面前我能将他撕成两半！”

    我看着小讨厌生气的样子，觉得这小孩有趣的很，只听她充满稚气的口气，怒道:“荆水寒是不会败的！”

    一旁的老者已经卖光了云吞面，拉起自己的小孙女，赔笑道:“这位大爷，小孩子不懂事，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哪知这时坐在一旁从未发生的苏百钱却是站起来，拱手道:“好一曲烟雨江南！”

    那老人身子似乎微微震了一下，随即笑道:“客官好雅兴，这不过是一首小曲，这里卖唱的都会拉！”

    “可是我只听一个人拉过！”苏百钱背过身，看着窗外的细雨道:“三十年前，倒是有一个人以一首江南烟雨独步天下。”

    那老者弓着身看不清表情，挑起担子，道:“各位大爷别过了！”

    小讨厌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了几下，一溜烟跑下楼，消失在人群之中。

    “是他吗？”任长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苏百钱谈了一声，悠悠道:“或许不是了……”

    他们五人表情凝重，却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桌子上的酒还温，我浅浅地喝了一口，只觉得这甘醇的味道依旧如斯。

    可是人呢？是否依旧如此。

    几个月前我与李沧海在此饮酒结拜，却不知道与他在此相见之时，是否还能对酒当歌。

    “他是谁？”我看着老者渐渐消失地背影，道。

    任长风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无奈，道:“一曲烟雨江南，一手莫名剑，一个被人遗忘的人……”

    夜幕降临，湘水之上的薄雾却已渐渐地变淡了，倒映着月光的水面随风而动，波光粼粼的，透着一种动人的婉约。

    水面上小亭的灯火凄凉，隐隐约约间好似有人默默地坐在灯畔，仿佛在等待。

    一个男子匆匆走过去，他的步履很急，可是每一步都很方正，手上握着一柄破旧的铁剑，似乎连剑鞘上的纹路都磨平了。

    我不明为何谢安和青熏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含情脉脉，依偎在一起，湘水与黑夜浑然天成的颜色将他们深深地包裹，月光倒影在河水，微微的薄雾还没有消散，仿佛那里不属于人间。

    我本不忍心打搅他们，或者说，自从我逃离剑宫的那一刻起，或许就与他们完全分隔在两个世界。

    只是当我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除了惊讶之外，还要一丝欣喜！

    “荆师弟！”谢安拍着我的肩膀道。

    我点了点头，道:“谢兄为何会来这里？”

    谢安刚想答话，却一时语塞，他本就是不会撒谎的人，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荆师弟，这次从九清山下来的不光我们！”

    我有些疑惑，听谢安的话想必这次他们下山是奉了师门之命。

    “还有谁？”

    “参加九人会武的都来了，除了……”谢安顿了顿，道:“除了你和红妆师妹”

    “红妆怎么了？”

    “红妆师妹她，她早就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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