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葬月 第七十九章 向来痴

(88106 www.88106.info)    月华山位于南域与中原的裂土之地，素来有百山朝贡一说，月华山之地本是一片汪洋大海，而后千年之间不知因何变故，汪洋退却，生出一片江山。

    珊瑚本是海底美景，可是千百年来，沧海桑田，虽然不再有潮起潮落，可是那珊瑚美景却从未凋零，每至皓月当空，都会散发着如同仙境一般柔和的光芒。

    这世间向来都是人沐春水，植沐阳光，怎料却不光是有阴森鬼物崇月拜月，也有月华相得益彰。

    月华城，这里本是一片繁荣之地，可是我到达这里的时候却与传闻相悖。

    遥遥望去这城池表面上虽然看上去仍旧一片繁荣，可是城中的百姓却多数毫无生机，满面死气，不时地有逃荒的乞丐在人前磕头乞怜，只为了那一口残羹剩饭。

    我走在街上，迎面而来一群散发的孩童，正在追打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婆子，那疯婆子手中拿着被啃得只剩一半的鸡肉，不停地撕咬，任凭这些孩童厮打辱骂。

    跑到我身边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引得那些孩童哈哈大笑，更有甚者拳打脚踢，不时地吐着口水。

    “疯婆子，恋情郎，不羞不臊大姑娘。”????“偷白膜，钻鸡窝……”

    那疯婆子趴在地上，满嘴的鸡肉依旧不停地啃食，手中的鸡肉大半已经粘土，却不自知。

    这些孩童闹了一会便一哄而散，只留这疯婆子一人蜷缩在街巷之中。

    她抬起头，慌张地环顾四周，将满是泥土的半只鸡放入怀中，正要爬起身，却撞在了我的怀中。

    一双原本慌张的眼神突然泛红，一张泥泞的脸上渐渐流下两行清泪，嘴里的鸡肉还没有下咽，却匆匆拭去泪水，低下了头。

    “红妆，你还好吗？”我拉住她，缓缓道。

    “我不是红妆，我不是……”她疯狂地摇着头，嘴里重复着，两行热泪就这么缓缓落下。

    她用力地抽离胳膊，不停地摇晃，直到无力，缓缓蹲在地上。

    “我不只是红妆，真的不是……”

    我缓缓扶起她，将挡在她面前的头发撩耳后，“别哭了，以后有荆大哥在！”

    红妆在我怀中梨花带雨，滚滚热泪打在我的肩头，湿了我的衣襟，我不知道这么多日子她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一刻我只想让她尽情宣泄。

    “荆大哥，对不起……”红妆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看来那一剑不光刺在我的胸膛，更刺在她的心里。

    “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没有问红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那一定是一段伤心的日子，让她精神恍惚，沦落如斯，而如今日日夜夜地屈辱已经离去。

    红妆洗了澡，换了衣裳，秀丽动人的样子依旧如初，坐在我一旁，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

    “慢点吃，别噎着。”

    红妆抬起头，傻傻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提。

    “荆大哥，你怎么不吃啊？”

    “怕你不够！”我假装生气，白了她一眼。

    风卷残云，红妆放下筷子满足地看着我，嘿嘿一笑，还是那样的天真可爱。

    “荆大哥，你怎么来乐华城了？”

    “来看看你。”

    红妆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跟妖女跑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红妆尴尬地笑了笑:“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

    “……”

    “荆大哥，你的心还痛吗？”红妆突然收起笑容，柔声道。

    “不痛！”

    红妆抿着唇，细眉微皱，“荆大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否想起我？”

    还不等我答话，红妆抢道:“我知道在你心中，只有任大小姐，我只想知道，你在经历某些看不见的风景，看不透的人群的时候，有没有在那么一瞬间，心里曾想过我。”

    我看着眼前这个伤心的姑娘，心中有一万个“有”堵在胸口，可是却卡在喉咙里，无法言明。

    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女子，可是人生海海，不想误了她青春韶华。

    “有，不光会想起你，还会想到谢安，青熏，本善……”

    “荆大哥！”红妆打断我的话，眼泪在她脸上缓缓流淌，“荆大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缓缓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脸上勉强挂着微笑，我不知道这微笑到底是苦，是酸，亦或者是惆怅，“其实，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以后我也会像对待亲妹妹那样，爱护你，保护你！”

    ，良久，红妆缓缓抬起头，颤颤巍巍地攥住我的手，手掌心的那份冰凉似乎从她的心底传来，可是那流在我掌心的泪滴却又是如此滚烫。

    “不如我做你的哥哥吧，以后我照顾你，等你遇到好人家的时候，再把你嫁出去！”

    红妆含着泪，脸上却挤出一丝微笑，“好，那……以后你便是我的义兄，你要一生一世地怜惜我。”

    “好……好……妹妹！”我不知为何这两个字硬生生地堵在胸口，说出来却又是那样钻心的痛。

    红妆缓缓闭上眼，眼角的清泪一边又一遍流下，脸颊的头发早已沾湿，贴在耳侧。

    良久，她睁开双眼，“好……好……哥哥！”

    此刻她的脸色惨白，声音断断续续，也许在她心中早已明了，这“哥哥”两个字只要说出，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好哥哥……你要好好对待任大小姐，莫要负了她对你的一片恩情！”红妆从桌子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妹子，就先喝你这碗喜酒了！”

    一言说罢，酒杯落地，红妆柔弱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昏倒过去。

    我把扶到床上，滚烫的额头此刻流着冷汗，看来她已经病了很久了，她本是修道之人，虽然谈不上辟谷飞升，却是一般风寒都无法沾身，可她的身子怎会如此柔弱。

    我伸出双指，点在她的眉心，本想稍传真力，帮她御寒，可是真力刚从我的指尖传入她的眉心，一道莫名的气力却将我的真力抵抗在外。

    那是一股十分阴柔的气息，带着霸道的煞气，绝对不会是月华山正统的内力，而这道阴柔的气息又好似洪水一般在她身体中盘踞，威力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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