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葬月 第一百零二章 何时心境

(88106 www.88106.info)    我把小虞送回阴山，小虞说这次要亲眼看着我走，我没有御剑，可也没有回头看她，我知道她一定哭红了眼眶。

    阴山的阴气仿佛更加浓郁了几分，一路上也没有看到魔教弟子，不知道任长风在失去弱水离龙与天机神印的踪迹之后，是否还像从前那样一直坚守着心中的信念。

    我把颜丹珠从脖子上取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它的力量用尽了，总之这个珠子再也没有亮过，可是无论如何，只要颜丹珠在我手里总算是有一丝希望。

    我到达九清山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橘黄色的太阳光洒在淮水之上，波光粼粼之中仿佛燃烧着火焰，霞光万丈，一片祥和。

    九清山本是福地，祥云仙鹤，流水人家，仿佛人间仙境。

    淮水畔上那个钓鱼老者此刻正坐在船上喝着老酒，欣赏着阳光赠与人间最后的一丝温情。

    “老丈！”我走到船边轻叩船蓬。

    老者放下酒壶，缓缓看向我，枯黄的皮肤与夕阳相应，笑道:“小伙子，是你啊，怎么还要去那九清山上吗？”????我惊愕地看着这老者，想不到隔了这么久他还记得我。

    “你一定诧异我为什么还会记得你吧！”老者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笑了笑，扬起头，向着漫天夕阳，悠悠道:“我在淮水过了多少年自己也不清楚了，记忆之中只有两个人肯坐我的船，其中一个就是你，所以我当然记得你！”

    “这么多年，就两个？”我惊讶地看着这老者，人的一生虽然短暂，却也悠长的很，一个人如何只会见过两个人。

    “年轻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老者笑了笑，将酒壶送到我的身前，道:“你看这壶酒便是我去附近的集市用钓来鱼换的。”

    我刚想接过酒壶，哪知却被老者收回，“这么多年，上九清山的人无论哪个都是江湖上的风流人物，他们往往御空而行，又有几个肯降尊纡贵，踏踏实实地走上山的。”

    “那些人虽然省去了上山的时间，可他们却忽略了山下的景致以及涉水跋山的心情！”老人还不等我答话，便又开始说了起来，好似自语，“你肯定会说站在山巅上看景色会比在山林中更好，可是你应该清楚，只有在山林当中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然之美。”

    “就像这黄昏时分，夕阳倒影水面，波光粼粼水天一色，就像清晨的鸟语，山间的迷雾，就像雨后山谷之中的幽香，这些难能可贵的景致，九清山上的人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当真遗憾！”

    我看着眼前这个枯黄的老人，他的生命就像这夕阳一般，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可如此般几乎凋零的生命，却依旧这样积极地享受着生活，光是这份胸襟就令人惊叹。

    “年轻人，我记得上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浑身都是戾气，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一直处在一种紧张之中，那个时候我劝你磨剑，不光是为了让你把剑锋磨利，还想能你能够磨砺那颗浮躁的心，因为我知道你所用的剑也许是这世间最利的剑。”

    老者抖了抖酒壶，把最后一滴倒在嘴里，“如今，你虽然看起来再也没有了那紧张的戾气，整个人看起来也清爽了许多，可你如今看起来却好似有什么心事放不下。”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有心事，只是没想到却被他一语道破。

    “年轻人多半是为情所困！”老者摸着胡子，“老人家唠叨，你听了我说了这么久一定不耐烦了，快快上船，我把你送过去！”

    我坐在船头，磨剑石依旧静谧地躺在那里，时间如斯，改变了很多事，却也有很多事一直没有变。

    “老丈，你觉得“情”是什么？”

    “情是一件很玄的事，有的时候很美妙，有的时候很痛苦，有的时候让人难忘，可有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想要忘记。”

    “情是这世间最初的东西，也许你现在为情所困，可时过境迁你也许发现，正是这样让你痛苦压抑的事才填补了你空白的情绪，你应该懂得满足。”老者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故事，“这世上很多人不懂什么是爱，有的人也许感到很幸运，可实际上这也是一种遗憾！”

    “你且随着心意走，上天自由安排！”

    “自由安排！”我自语，看着这越来越暗的天空，不知道上天在将来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安排。

    “老丈！”我回过头，“谢谢你！”

    不等船上岸，我御剑而走。

    剑宫还像往常一样，剑宫的每个弟子都有他该做的事，日出日落，山上的时光对于他们来说很短暂，修行本就是一件很清苦的事，也只有能够忍受得住寂寞的人才能感悟天道。

    四重天，别院。

    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曾几何时，红妆曾与我在飞瀑旁，欣赏过这世间美景，也曾几何时，我曾与谢安青熏在这里论剑，这里承载了我来到这个世间最美好的时光，也曾是我最落寞的时光。

    我依稀记得试剑大会上争强好胜的青熏，谦谦君子的谢安，沉迷剑舞的柳飘云，滴水不漏的沐白水，为善去恶的本善，傲气冲天的楚天谬和平凡如斯的易林樵。

    我走进我住的屋子，黑漆漆的房间内仿佛还有小虞的气息，那是我在鬼城出来后与她的第一次重逢，也正是这次重逢我看到了红妆那哀伤的眼神，使得她为我阴气入体，背叛师门。

    我知道身为昆仑弟子的我，如今的名声让昆仑蒙羞，也辜负了这些朋友对我的情义，可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是葬月的祸患，我已经被卷入了另一个不知名的旋涡当中。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人突然闯进房间里，剑光一闪封住了我的咽喉。

    “是你！”易林樵惊讶地看着我。

    “易兄，好久不见！”我笑了笑。

    易林樵收起剑，急忙关上房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我看着易林樵疾驰的背影，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看来他始终还拿我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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