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争吵

(88106 www.88106.info)    金秋九月的头一天，天刚蒙蒙亮，广阔的豫东平原上的许多村庄还是和往常一样，沉醉在一片酣睡，无比香甜的美梦之中，可是咱本书主人公沈浩的一家人，却已经早早地忙活上了呢！

    刚过五旬的沈父，满面红光地盘膝坐在厨房门口的屋檐下一把高脚太师椅上，，十分满足看着在厨房和堂屋之间不停地穿梭的老伴儿，一脸好笑地道：“我说你这一趟一趟地到底是想忙活个啥呢？阿皓，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让你什么也不要准备，该干嘛就干嘛么，结果你偏偏就是不听，非得这么一大清早地起来折腾，到底是图个啥嘛，我看你有这么大的功夫，还不如提前把圈里的猪和羊，还那几只兔子给喂了呢，要不然等会儿丫头一家人和阿皓的朋友家人来了，你可就再也顾不上了呢？要是饿坏了它们，你不心疼了么？”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沈母一下子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冲着他把眼一瞪儿，正准备发作，却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故意地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道：“嘘，我说你这老头子，能不能说话小点声儿呢，儿子，可还是正在睡觉，你说说你，我说不让这么早起来吧，你却非得闹着要起来，结果起来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净在那里说风凉话，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扫兴的人？还真不是儿子说你，我看你真的是越老越糊涂了，孰轻孰重，你居然都分不清楚了？还让我先喂猪去呢，你就告诉我，圈里的猪和羊再怎么重要，它们能有送我儿子去上大学的事情重要么？这可是这几十年来最让我高兴的一件事情呢？”

    一听到自已老伴儿居然说自已什么忙也帮不让，还净在那里说风凉话，本来还是兴致勃勃的沈父，一下子神色一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但转而又立刻抬起头，故作轻松地一笑，没奈何地道：“得，得，得，就算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今天可是我儿子去上大学，高兴的日子，我可是不想再也跟你这老婆子吵架了呢，你说咱们这都吵了一辈子，难道你就不觉得累了么？待会儿，咱们儿子起来，一看我又这里给你斗嘴，估计又要说我了呢，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哎呦，不是吧？我说你这个脑子，还是转的挺快的嘛？实话告诉你吧，从今往后，即便没有儿子和丫头给我撑腰做主，我可是再也不怕你了呢？你以为你还是年青时候的那会儿，脾气死大，稍不如意，就摔瓢砸碗的，还敢动手打人，你不是我说你，别说追出去打人了，你就是能给我站起来走两步儿，我就算你真的挺有本事的，如何？”

    沈母说到这里，冲着沈父十分得意地一笑，静等着看沈父那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颇有几分翻身农奴把歌唱得味道呢，而沈父本来也是个暴脾气，可是这一次实在是因为自已的腿受伤了，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不能够下地行走，要不然按照一往的习惯，他又怎么可能能够容忍沈母这么数落自已，一二再，再二三地挑衅自已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呢，所以他也没有打算争辩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为了自已一往的面子，勉强地强辩了几句罢了，可沈母也好像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愈是沈父这边退让，她那边愈是得理不饶地步步紧逼了上去。

    结果终于把沈父那轴轱辘一般的犟脾气，一下子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抓身边的拐杖，看样子居然是要上前暴打沈母的架势呢，而沈母一看沈父，这腿都瘸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脾气，还准备像以前的时候一样，追着自已满院子打呢，也一下子被气昏了头，不由分说上前，一脚把那拐杖给远远地踢开了，然后气鼓鼓地冲着沈父把眼一瞪，两人就这么谁也不让谁地对峙了起来。

    “不是吧，你们这老两口，一大清早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眼看沈父沈母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的时候，沈家院落门口的大门“吱呀”一声地从外面被人给推开了，紧接着人影一闪，就见一女一男，一对年轻夫妇的样子，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不用看，这可是本书的主人公—沈浩的姐姐，沈玲带着自己的丈夫李大勇又回来蹭饭了呢！

    果不其然，沈玲一看到两人这般情形，竟然也没有相劝的意思，只不过是习以为常地说了这么一句，就立刻又马不停蹄地直奔厨房而去，而那男的本来就有些拘谨，一看到院子里的这般架势，就更加地手足无措了起来，呆呆地站在那里，憋了半天，竟然也没能说出来一句什么像样子的话来。

    “妈呀，这锅怎么开了，还一股了这么大的糊味儿，妈你快过来看看吧，好像是你做的饭糊了呢？”

    就在这时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刚进屋的沈玲，一下子就里面窜了出来，估计是被什么味道给呛着了，一边不停地用手闪着眼前的烟儿，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嚷嚷地道：“我说你们这老两口儿啊，要吵架也不看看日子，也不分个时候，本来我以为今天可是我弟弟去上大学的大日子，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什么也没有吃，就巴巴地催促着大勇让他一大早地就把我送了过来，还以为能赶上吃一口早饭呢，结果这下子好了，看样子我弟弟今天是要空着肚子去上大学了呢？”

    “哎呀，我的饭？”

    沈母本来早就已经想好了，今天无论谁出面相劝，她也一定要趁机一雪前耻，把上半辈子所受的委屈给争回来，非坚持把这场架给吵赢了不可呢，甚至就连女儿，女婿进门，她也丝毫不为所动，但此刻一听到自已煮得饭的居然糊了，终于再也按捺不往，本能地就往厨房里跑了去。

    与此同时，本能地上前忙活的，还有那一脸手足无措的李大勇，只不过他所关心的，却不是厨房里饭，而是站在厨房外面的，自已的媳妇儿，就见他又是手忙脚乱帮忙自已媳妇儿擦眼泪，又是不停地给自己媳妇轻轻地拍打着后背，顺着气，这一套动作做起来，简直如行云流水，熟练之极！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天天地就知道围着自己媳妇的围裙转儿，你还能再没有出息一点么？想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已经走南闯北，一把瓦刀闯天下了呢……”

    本来沈父就有些对自已的这个女婿有些看不顺眼，再加上自已此刻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撒，又见他这一副老婆奴的样子，正准备没好气地训斥了几句，结果自己的女儿一下子就不乐意地听了，先是悄悄地摆了摆了手，示意自己的丈夫赶紧去厨房里帮忙，然后又赶紧上前一把扶起自己的父亲，讨巧地道：“就是啊，谁能给我爹您比呢，你说说就是你这瓦刀的功夫，不说这全天下无敌了，恐怕在咱们这十里八乡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果然不其然，沈父被女儿的马屁给拍到了正痒处，当即气就消了一大半，一边在自己女儿的搀扶下，又坐了回去，一边得意洋洋地道：“那是，还真是你爹给你们吹的，在咱们这十里八乡，提起我沈老三的泥水匠功夫，又有什么人敢不佩服呢？要不然怎么能供完你读书，又接着供你弟弟的呢？也就是你这个赔钱的货儿，到头来竟然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还非要嫁给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家伙，我还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能看上他了呢？他好像跟咱们老沈家，根本就不是一类人的吧？”

    可是让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向十分乖巧的丫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完自己的话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顺着自己的意说话了，而是十分严肃地把脸一板，冲着自己郑重地道：“爸，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对大勇尊重一点呢？不是说你，你现在一看见他，张嘴闭嘴不是数落，就骂人，他可是你的女婿呢？就算你再怎么看不上，你能不能就当给你女儿留一点面子，少说他几句呢？眼看着沈浩都上大学了，要他也跟你学，不尊重他的这个姐夫，将来可怎么让大勇在这个家里呆啊？难道你就忘了，想当初他可是为了你女儿，敢跟十几个小流氓死磕的主儿呢？我看他也就是看着他是你老丈人，要是换作旁人呐，说不定早就给你打起来呢！”

    “就他么？敢跟你十几个小流氓死磕的主儿，我还真没有看出来……该不会是你们合起伙来蒙我的吧？”

    本来沈父一看自己女儿有些不乐意了，也就打算不再说什么了，可是一听自己女儿又拿当年出嫁时的那套说辞来搪塞自己，于是再也忍不住了，冲着自己女儿把眼一瞪，十分狐疑地样子，可转而一看自己女儿态度十分坚决，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地道：“行吧，你以后让他少在我眼前晃悠就行了，我实在是看不惯他在你面前那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你说他一个大男人……还算了，我什么也不说了，还不行么？哎，都是我这不争气的腿，给惹的祸啊，要不然我怎么落破这种程度，简直就要快成熟透了柿子，谁想捏一下，谁都可上前捏一把儿了呢？”

    老爷子的话又说了半截，倒是一下子就反应，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拍打了起来，结果厨房里一下子就探出了一个头来，一指对面的邻居，憨憨地道：“不是吧，谁是欺负咱家了？爸，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又在找事了？不就是当一个大队干部么，以前我不知道的时候，现在他们要是再敢找事，看了我不找人废他们，丫丫地，还真的是活腻歪了呢？”

    结果沈父一听，差点没有把鼻子给气歪了，冲着那人，没好气地道：“去，你赶紧给我闭嘴……我这边还什么都没有说的呢，就你咋呼上了，瞧，把你给能的！”

    “好了，好了，你还是赶紧地帮妈继续做你的饭去吧？我这边也只不过随口跟爸唠了几句嗑，哪有你说话的份啊？”

    沈玲冲着自已丈夫把眼一瞪，不自训斥一句，之后眉开眼笑地冲着自已的父亲，炫耀地道：“怎么样，他没给你女儿丢人吧？你老说他没有出息，看他刚才样子，又是没出息的样子么？我看哪，也就沈浩，最近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你看人的标准，不自觉地有些提高了呢？”

    “是么？好像还真的是有点道理的样子啊？”

    沈父听完女儿这么一说，不自觉地把手给停了下来，之后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看的女儿，两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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