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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推荐各位书友阅读:五凤朝阳刀正文 一
(88106 www.88106.info)      历史上有名的大雁塔,在古都长安南面的慈恩寺内。

    寺为大唐高宗李治为其母追荐冥福而建,原名为慈恩寺塔。《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三中记有西方摩揭陀国有一僧寺,一日有群鸿飞过,忽有一雁离群落羽,摔死在地上。僧人惊奇,认为雁即菩萨,群议埋雁建塔纪念,唐永徽三年。慈恩寺住持僧玄奘为保护从印度带回的经籍,由唐高宗资助,在寺内西院修建,初建为砖表土心五层方形。长安年间,方才纯用青砖改建成方形楼阁七层,就连登塔攀梯也改成了盘道而上。大历年间加高到十层。后经战火破坏,剩下七层,塔南面两侧镶嵌唐太宗撰《大唐三藏圣教序》和唐高宗撰《大唐三藏圣教序记》碑两块。书者为书法名家褚遂良,字体秀丽,为唐代遗留后世之名碑。塔的门楣、门框,以阴线雕刻唐代建筑图案,画面严谨,线条遒劲,极为古雅。

    这时,斜阳已将西下。尚带寒意的春风,轻拂着大雁塔身。峨嵋少主司徒明双臂一张,以“一鹤冲天”之势,飞身登上了大雁塔的顶层。停身塔门外面,恭声禀道:“本派外舵巡察葛伴月,应召来到,现在慈恩大殿内,等候父亲的召见。孩儿不敢擅专,特来请示定夺!”

    随着峨嵋少主的恭声请示,第七层塔内传出一个极为清越的声音道:“此塔已被我定为临时休息练功的住所,严禁任何人出入。速去传谕葛伴月等,说我马上就去。”

    峨嵋少主司徒明低应了一声:“是!”身子向后一仰,用“云里翻身”的绝技,飘落在大雁塔之下。

    突有一股子劲风,急袭峨嵋少主的身后,来势又猛又狠,翻身拒敌已来不及。司徒明只好点脚再起,先用“毒蛇出洞”前蹿五步,紧接着施展“惊鹿回顾”翻身亮掌,击向身后之敌。

    两掌一合。由于司徒明是仓促出掌,功力提聚不足,竟被身后那人一掌给震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身躯。

    冷不防受挫,气得峨嵋少主司徒明低吼了一声:“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站稳脚跟,接我司徒明三掌。”功力陡聚,刚想恶狠狠地挥掌出击,忽然一眼认出在背后偷袭自己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己最近结拜的盟兄月下逍遥薛子都。司徒明一阵子惊喜,不光马上放松了全身功力,还高兴地叫了一声:“二哥!”躬身施礼。

    月下逍遥薛子都脸寒似水地训斥道:“三弟以峨嵋少主之尊,未来武林盟主之贵,本身功力如不能百尺竿头突飞猛进,岂是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武凤楼之敌!你太叫愚兄失望了!”说完面容一凛,又凌厉地拍出了一掌。

    峨嵋少主司徒明脸色一红,急提全身功力陡并食中两指,使用出跟阴阳教主葛伴月所学的玄阴绝户指,斜划月下逍遥薛子都的腕部寸关尺。

    月下逍遥薛子都脸色一冷,迅将拍出的右掌一缩而回,闪开了司徒明划来的一指。五指拢成抓形,第三次电光石火地抓向了司徒明的左边软肋。变招的迅速,出手的凌厉,逼得峨嵋少主司徒明不得不后退了一步,含羞带愧地低下了头。

    月下逍遥薛子都叹了一口气,收招站到了司徒明的肩侧,语音低沉地说:“咱们一盟三弟兄,论年纪,无不比武凤楼、李鸣二人要大上好几岁。除去大哥八爪毒龙索梦雄在云贵边荒闯出了万儿,你我弟兄二人在当代武林中,几乎碌碌无闻。愚兄念结拜之情,不惜得罪姑妈白衣文君,硬把我伯父瘦达摩拉出来,帮助峨嵋,对抗先天无极派。别看愚兄有月下逍遥之名,可至今仍是童子之身,未破色戒,你却日夜沉溺在阴阳教中,声色狗马,导致功力进展缓慢,不得不求助于玄阴绝户指。虽有小成,必损峨嵋声名无疑。我要你立即离开胭粉花丛,勤奋练功,不准再和那些女孩子鬼混。”

    峨嵋少主司徒明迷恋美色已久,沉溺于孽海淫欲,哪是二哥薛子都几句话就可以劝导醒转的。刚想用言语搪塞,身后送过来一阵香风。他知道是阴阳教主葛伴月新收的女弟子黑衣仙子沙桂英。连忙闪身向月下逍遥引见道:“二哥!这位是追魂剑沙万里叔父的爱女,江湖上有名的黑衣仙子沙桂英。”说到这里又向沙桂英说:“桂英妹妹,快来拜见薛二哥。人家可是白衣文君薛凤寒、瘦达摩薛天二位前辈的嫡亲侄儿,武林中有名的月下逍遥薛子都。你只要有了他的帮助,何愁你的杀父大仇不报!你们二人多亲近,我可要代传教主的亲口谕令去了。”

    生性本来淫荡、又和阴阳教主葛伴月打得火热的黑衣仙子,对薛子都这种年轻的武林高手哪有不尽情巴结的道理。当下盈盈下拜,又甜甜地叫了一声:“薛二哥!”

    月下逍遥薛子都出身于名门正派,父亲薛宇早亡,多亏伯父瘦达摩抚养成人,并传授了他一身绝顶的武功,再加上姑妈白衣文君薛凤寒管教严紧,从不曾和女人接触,更不敢胡作非为。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经得起勾引。沙桂英刚刚贴进前来,就有一股淡淡幽香,熏得他心神微荡。又看出黑衣仙子桃花玉面,水蛇细腰,杏眼娥眉,丰乳肥臀,体态婀娜,妩媚风流,不光美艳到了极点,也风骚到了极点,更令他目眩神怡。

    一见这位闻名已久的月下逍遥薛子都,还是一只雏嫩的童子鸡,长身玉立,面貌英俊,在自己这个貌艳如花的少女面前,竟拘束得手足无措。黑衣仙子不由得心中暗笑,知他没有经过阵仗,怕把火加大了吓着他,就嫣然一笑说:“少主多次向我夸赞薛二哥的人品、武功,均应推为当代后起之冠。今天有缘拜见,实乃三生有幸,家父追魂剑、哥哥沙不仁都遭先天无极派杀害,撇下我一个弱女子。恳求二哥哥多疼爱我一点,不仅沙桂英粉身难报大恩大德,就连我那九泉之下的爹爹和大哥,都将受其恩泽。”

    故意又抢着盈盈下拜。

    替沙桂英报仇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月下逍遥薛子都怎好大模大样地受人家跪拜。慌忙伸出手想把黑衣仙子沙桂英拦住,不让她再跪拜。

    一心寻找挑逗机会的黑衣仙子,假装站立不稳,娇躯向前一抢,竟抱住了薛子都的一条手臂,不愿松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峨嵋少主司徒明故意打发来传唤二人的骆全一头撞见了。这小子是阴阳教主葛伴月护驾八童之一,对黑衣仙子沙桂英垂涎已久,见二人携手抱臂,状极亲密,醋性大发,一声冷哼之后,陡然施展玄阴绝户指,恶狠狠地向月下逍遥薛子都的太阳穴划来,大有一招屠人的声势。

    一向狂傲自负的薛子都,怀前又拥有一个美艳娇娃,一种在美人面前显耀自己男儿威风之心勃然兴起。为了防止对手伤害着黑衣仙子,先用左手揽住了沙桂英的细腰,右肩一晃,抱着她斜移三尺,闪开了骆全的一指。右手立掌如刀斩向了骆全的手腕,既逼得骆全抽招变式,又乘机将黑衣仙子推送到安全的地方,不容骆全再次出指。接着施展开瘦达摩薛天传授的达摩十八掌,迅猛飘忽地罩向了骆全。

    一个阴阳教主的护驾八俊,平日又纵淫伤身太甚,哪是月下逍遥薛子都的对手!骆全手忙脚乱地撑到了第七掌,早让月下逍遥薛子都一掌印上了后背。幸亏不是命门要害部位,骆全被震出**尺,嘴中沁出了一缕血丝。

    月下逍遥刚想飘身扑上再补一掌时,只听身侧有一个异常清越的声音说:“点到为止,不准伤人!”

    月下逍遥薛子都听出是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声音。心中一凛,哪里还敢造次。陡然转过身来,扑地而拜道:“教主在上,晚辈薛子都叩见!”说完跪倒在地。

    一听是峨嵋教主司徒平到此,吓得骆全强忍伤疼趋前两步,连头都不敢抬地也跪在了地上。

    黑衣仙子沙桂英一来仗着父亲追魂剑当年和峨嵋掌教有些交往,二来也仗着自己是个女孩子,先偷偷地瞟了司徒平一眼,才口称教主,跪在了月下逍遥薛子都的身后。

    留在黑衣仙子沙桂英记忆之中的峨嵋掌教司徒平,是一个身高八尺,胖瘦适度,两道宝剑眉,一对丹凤眼,面白如玉,掩口胡须,虽已年近花甲,头发却乌黑如墨地高高挽起,横别玉簪,一袭灰布大衫洗得露出了白色,灰色袜子,镶云布履,衣衫虽然陈旧,却干净得一尘不染,特别是两只手掌,洁白如玉,不仅躯体昂立如山,两眼睁合之间也凌厉逼人,令人不敢仰视。真不愧是一个绝代武林枭雄。也怪不得他经常存有席卷江湖、独霸天下武林的野心。

    中听他语气平稳地向薛子都说:“贤侄和明儿是结盟兄弟,理应以伯父称我,怎能喊出教主二字,快快改过。”

    月下逍遥薛子都受宠若惊地先以头顿地,然后改口叫了一声“伯父”,才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

    峨嵋掌教司徒平对黑衣仙子不屑一顾,携着薛子都的手腕,一边向大殿方向走去,一边温和地说道:“古人云,慈亲常有,孝子罕见。明儿是老夫的长子,他至今仍然苦苦痴恋着绮珠,实是我一大心病。武凤楼一天不除,绮珠一天不会死心。希望贤侄从中大力周全,务求令姑母白衣文君不要从中相阻。”

    月下逍遥薛子都点头应允。

    说话之间已经登上了大殿的台阶。阴阳教主葛伴月、病太岁娄鼎、瘦达摩薛天三人出殿接迎。瘦达摩一眼看见司徒平和薛子都并肩来到,给予了侄儿极大的殊宠,更坚定了归依峨嵋派的决心。

    峨嵋掌教居中落座,请娄鼎、薛天坐于上首,阴阳教主葛伴月执属下之礼,在下首相陪,薛子都、司徒明分立两侧,手下人送上茶来。

    忽有一个峨嵋教徒闯进了大殿,单膝点地,大声报道:“湘江二友楚宽、陶广到!”

    峨嵋掌教司徒平脸色一喜,朗声吩咐道:“快请进来!”说完自己首先站起。

    从大殿台阶下闪进两位半百老者,身材瘦长的是楚宽,骨瘦如柴的是陶广。一齐双手高拱,先叩问教主安好,然后和他人一一见礼。

    性情暴躁的楚宽扫了一眼殿内,不见峨嵋四杰在坐,冲口向教主司徒平问道:“四杰兄弟不随护在教主身侧,被派到什么地方公干去了?”

    峨嵋少主司徒明代父答道:“桑、章、蒋、程四位叔父,奉父亲之命前去城南杜祠,约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武凤楼来此,至今尚未归来,不知是何缘故。”

    湘江二友中的老二陶广不以为然地说道:“以四杰弟兄去作递柬传话之人,也太割鸡动用宰牛刀了。”

    在湘江二友看来,用擒龙手、恶鬼抓、裂狮爪、飞豹掌堂堂峨嵋四杰去传话约人,确实是太小题大做。

    不料他的话刚出口,大殿外就有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接去了话头说:“依小侄看来,四位叔父能把招子擦亮,口气放柔,话一传到立即退回,或可保得半生英名;否则非全部锻羽而归不可!”

    在外面答话的这人,是一个面黑如墨、身躯魁伟、动作异常沉稳冷静的年轻人。

    湘江二友之首楚宽和峨嵋四杰弟兄有刎颈之交,平素对四人的手、抓、爪、掌四项功力推崇备至。看答话人只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后辈,心中一火,含怒斥道:“你一个后生晚辈,怎敢对成名的老一辈人物轻视!你叫什么名字?出自谁的门下?我要追究你师父‘教不严、师之惰’之罪。”

    黑脸年轻人先示意司徒明、薛子都二人不准开口,然后微微一笑说:“我叫什么名字无关紧要,我恩师是谁更不会随便说出,和峨嵋四杰往日既无冤,今日又无仇,绝不会盼望他们锻羽而归。我这还是往最好处猜想,实际上说不定会更糟。”

    在峨嵋掌教面前,这个黑脸年轻人竟敢这等狂妄,湘江二友不能容忍了,一齐怪叫一声;“小辈该死!”同时伸出手来。楚宽掌震年轻人当顶,陶广拳捣年轻人软肋,出手凌厉,掌拳都带出了风声。

    黑脸年轻人撇嘴一笑,身形鬼魅似的一闪就飘移到了一边,嘲笑说:“有能耐去对付先天无极派!自家人厮拼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听黑脸年轻人说是自家人,湘江二友不好再次出手了。老大楚宽怒气不息地斥道:“就算你不敢说出师父的名字,也该报出自己的来历,上面端坐的可是峨嵋掌教真人!”

    听湘江二友抬出来峨嵋掌教司徒平,黑脸年轻人也觉得有些冒失,连忙扑地跪向掌教司徒平:“伯父在上,小侄索梦雄叩见你老人家。”

    司徒平老眼不花,看见黑脸年轻人一进大殿,就向司徒明和薛子都使眼色,又看出他面黑如墨、身材魁伟、沉稳冷静、武勇如狮,知道他准是自己儿子司徒明的结拜大哥八爪毒龙索梦雄。知他生长边荒,疏于礼教,不料他对自己能这么尊敬。心喜之下,怎肯为湘江二友的脸面,去挑他的过节。见八爪毒龙大礼参拜,连忙亲自俯身,将索梦雄搀了起来,看着他的面孔问道:“贤侄刚才所说的话,是否真有根据?”

    八爪毒龙索梦雄认真答道:“在伯父面前,小侄怎敢信口开河。我昨天就来到了长安,之所以不先来叩见伯父,就是想利用人生面生的长处,先摸一摸先天无极派的虚实。据我所见,武凤楼的左右不光有秦岭一豹许啸虹、六指追魂久子伦二人,还有一个老者,非常像传说中的千里独行吴尚。以峨嵋四杰去对付这几个二十年前就名震江湖的武林名宿,焉有不全部锻羽的道理。不瞒伯父说,小侄我虽年轻性傲,但我绝不敢轻视武凤楼,更不敢小看他手中的那口五凤朝阳宝刀。”

    听了八爪毒龙的这番陈词,峨嵋掌教司徒平的脸色凝重了。

    偏偏不到河边不肯脱鞋的湘江二友同声斥道:“你自己畏首畏尾,长武凤楼的威风,灭峨嵋派的锐气,又何必来慈恩寺内现世。”

    八爪毒龙冷然一笑说:“索某和峨嵋少主司徒明、月下逍遥薛子都一个头磕在地上,自应祸福与共,岂能作畏刀畏剑之辈!峨嵋派所以会连连失利,无一次不是毁在你们这一批眼高手低之人手里。只要教主大人不嫌我索梦雄献丑,我显露一手,请大家评定较四杰弟兄如何。”说完见峨嵋掌教司徒平将头连点,八爪毒龙顿时功贯右臂,陡地将手探出,只见一片爪影,幻化出八只手爪,爪风嘶嘶,凌厉至极。

    峨嵋掌教司徒平脱口赞道:“贤侄真不愧江湖人称八爪毒龙,功力果然高明!”

    话刚落音,峨嵋四杰垂头丧气地跨进了大雄宝殿。

    一看峨嵋四杰的脸色,峨嵋掌教司徒平就知道八爪毒龙的话应验了。峨嵋四杰是他的左膀右臂,心中不禁一沉。他毕竟是个枭雄人物,既顾脸面又护短,决定不让峨嵋四杰详禀,只催手下人速备酒席,为八爪毒龙、月下逍遥、病太岁、瘦达摩等人接风。

    一席酒宴,直吃到定更以后方才散席。安排众人分头休息后,将峨嵋四杰弟兄悄悄地唤到了大殿后的三间静室,盘膝坐在一张矮桌后面,想详细询问峨嵋四杰和武凤楼见面时的情况。

    一个随身童子给他送来了一碗燕窝粥和一盘精美的细点。这充分揭穿了他的苦行僧假面目。原来司徒平这二十年来,明面上都是布衣粗食,不菇腥膻,就连刚才陪众人在席面上,也是滴酒不饮,光吃些素菜。其实他私下里的生活却异常讲究,只是不为局外人所知罢了。

    那小童放好了碗盘汤匙竹筷等物,躬身退了出去。

    司徒平拿起汤匙,舀了一匙燕窝粥,缓缓地倒入口内,伸手刚想去拿竹筷时,陡然脸色一寒,低斥了一声:“大胆!”伸出右手食指,一敲露出桌面的那两根竹筷。只见那双竹筷变成两支竹箭,凌厉地向身后的窗户外面射去,真达到了摘叶都可伤人的境界。

    忽听后窗外有一个干哑的声音说:“这年头真邪门!从来只听人说‘半夜客来茶当酒’,你这个半吊子老道却是‘半夜客来竹筷迎’。我跟你司徒平没完!”随着话音,后窗户一启,轻如飘絮地蹿进了一个奇丑的怪人。

    要说丑,进来的这位算丑到家了。冷古丁地出现,保准能吓你一大跳。只见他两耳一大一小,双眉一粗一细,鼻子大如秤砣,嘴唇薄如刀刃,左眼圆如铜铃,右眼斜成三角,特别是两只眼睛距离太远,足足有一巴掌多宽。实在是尘世之上少有的奇丑怪人。

    峨嵋掌教司徒平和手下的峨嵋四杰一眼看清了那奇丑怪人,竟然一齐惊喜地站了起来。

    那奇丑怪人咧嘴一笑说:“人人都说你司徒平还俗之后菇苦素食如初,我陆地神魔就暗中嘀咕,你假牛鼻子真要那样,还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干啥?今天果然让我老神魔揭穿了你的鬼把戏。”话未落音,伸手抢过司徒平面前的那碗燕窝粥,连汤匙都不耐烦用,一仰脸就完全吞进腹内,还用接自司徒平打出去的两根竹筷夹起了一块细点,送进了大嘴。

    气得峨嵋掌教司徒平干瞪眼没有办法,只好一挥手先让峨嵋四杰暂时退出,再耐下性来看着陆地神魔辛独将一大盘精美的细点一块不剩地吃下肚。辛独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唇,才坐在了司徒平的对面。

    峨嵋掌教司徒平气哼哼地说:“你辛老大的架子越来越大了,我几次派人送礼约你帮我,你都孤魂野鬼似地到处游荡,反而不如你的大头儿子辛不足,贴上了阴阳两极葛伴月,间接地替我司徒平效力。难道说你一个跟头栽在江剑臣的面前,不光不要陆地神魔四个字,连爬起来的勇气都丧失了?”

    陆地神魔辛独叹了一口气说:“千不真,万不真,江湖上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到底是千真万确。三年前,我受女魔王侯国英约请在虎牢关对付江三。开始我真没把钻天鹞子江剑臣放在眼里,后来栽了跟斗,我也不服气,才又拿了多尔兖十万两银子的花红,伙同三抓追魂邵一目去暗杀武凤楼。不怕让你牛鼻子老道见笑,我临时变卦,又把到手的十万两银子让邵一目给退回去了。”

    司徒平张目问道:“为什么?”

    陆地神魔语转低沉地说:“多尔兖共计派出了三批人马暗杀武凤楼。先是边氏三雄倒戈泄密,接下来是一剑残边天福、一笔勾边天寿败下阵来,就连长白一尊朱彤阳、珍珠滚玉盘朱彤弓都缩手回转了长白山。我陆地神魔也就见机而退了。”

    机警多诈的司徒平冷冷一笑说:“瞧你辛老大这么一说,我峨嵋派也该偃旗息鼓,向先天无极派拱手臣服了。”

    陆地神魔脸色一寒说道:“冲着你峨嵋派大掌教的这种火气,你暂时还不配去称霸武林,因为你从头到尾都太轻视先天无极派的力量,所以连连失利。特别是你不该来到长安。”

    司徒平愕然问道:“为什么?”

    陆地神魔辛独干咽了一口唾沫后,冷然答道:“你不光不该来到长安,来了也不应该露面。宇内第一神剑老醉鬼就住在终南山,你不怕他出头干涉?”

    峨嵋掌教司徒平的脸色大变了,他真怪自己的夫人冷酷心大意失策,竟然把神剑醉仙翁马慕起给忘怀了。如今马醉鬼收了女魔王侯国英做干女儿,钻天鹞子江剑臣成了他的干女婿,自然是武凤楼的干外公了。终南山离此仅仅数十里路,闻讯即可赶来。想到这里,改容向陆地神魔叩问道:“不知辛兄有何良策?尚请垂示小弟。只要能杀了武凤楼和江剑臣,消灭了先天无极派,峨嵋派上上下下绝对忘不了你这位陆地神魔。”

    辛独先咧开大嘴一笑,然后摇头说道:“我陆地神魔向来不要别人承我的什么情,只讲实惠两字。想要我替你出主意,先拿一万两银子出来!”

    气得司徒平直想瞪眼。

    陆地神魔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说:“你司徒平也是老江湖了,能不知道我见了钱才有精神?再说世上哪有白使唤人的!桌面上只要摆出一万两银子,我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什么事情也都能记起来。没有银子,我一点精神都没有,我想睡觉了。”

    司徒平没有办法,只好一拍手,候在塔门外面的峨嵋四杰立即闪了进来,垂手于掌教面前,听候训示。

    峨嵋掌教吩咐恶虎抓章子连取出一万两银票,放在了辛独的面前桌子上。

    辛独一见银票,一大一小的两只怪眼中果然放出了缕缕的贪芒,一把抓起塞入了腰内,然后贴到司徒平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只见司徒平面色一喜,失声向辛独说道:“我这一万两银子花得不冤。你还有什么好主意?请一并说出!”说完示意恶虎抓章子连再拿出一万两银票来。

    陆地神魔暂时先不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一万两银票,冷古丁地问出了一句:“想知道你三儿子司徒清的下落吗?”

    一句话刺激得堂堂峨嵋掌教司徒平忽然站起,一把抓住陆地神魔辛独的左腕,厉声问道:“清儿他现在哪里?”

    陆地神魔不吭声了,一任司徒平摇撼他的左手,只把一大一小两只怪眼紧盯在桌面上的一叠银票上。

    恶虎抓章子连知道他是嫌少,只好又取出一万两银票,连同刚才的一万两,一齐往辛独面前一推。

    陆地神魔辛独还是不伸手去取,又向司徒平瞟了一眼。

    司徒平虽然气得两眼冒火,急得鬓边沁汗,也只得让章子连再加上一万银票。

    陆地神魔收起了三万两银票,才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法王寺”。

    飞豹掌程子陌唉了一声说:“千姣百媚的玉美人,才一笑值千金,你辛老大的话可是一字一万两呀!”

    陆地神魔理也不理程子陌,突然向司徒平说道:“如果我把五凤朝阳刀卖给你,你能出个啥价?”

    擒龙手桑子田哼了一声说:“你辛老大再是财迷心窍,利令智昏,也没有昏到说胡话的地步。五凤朝阳刀是人家武凤楼的,你要的哪辈子价钱?”

    辛独仍是不理这个茬,照旧向峨嵋掌教问道:“到底能出个啥价?”

    峨嵋掌教司徒平被他敲去了四万两银子,心中正在生气,不耐烦再听他罗嗦,冲口道:“你只要能亮出真刀来,我司徒平情愿出价二十万两!”

    辛独笑了笑,不再追问了。

    峨嵋派的人都认为他这是说胡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司徒平让人去把大儿子司徒明唤了进来,学着辛独的样子,也附在儿子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于此同时,在长安城南的杜祠中,六指追魂悄悄地唤出了武凤楼,爷儿俩缓步来到少陵原上,眺望着东边不远的汉代少陵,不无感慨地叹道:“人生百年,转瞬即逝,本应当知足常乐,能忍自安。偏偏还有一些人拼命挣扎在名利网中,不光司徒平冷酷心夫妻二人如此,连老夫也不能例外。当年和六阳毒煞战老儿只为了争一个六字,恶拼狠斗无数次,反目成仇二十年。结果在西岳华山一同坠落在接天台下,若非秦岭一豹许二弟恰巧路过那里,救起了我,老夫的尸骨早已腐烂多年。就拿擒龙手桑子田、恶虎抓章子连、裂狮爪蒋子阡、飞豹掌程子陌四人来说,不光在峨嵋派中身分很高,权限极大,就在武林之中,也一向享誉极隆。就因为自不知足,依附了峨嵋派追随司徒平,竟然会这么倒行逆施,合四人之力,用手、抓、爪、掌来暗算你这个年轻后辈。虽然吃了我一点暗亏,未必能就此罢休。明天中午就是践约之时,老夫的功力,估计绝不能制住司徒平,恐怕想拼个两败俱伤都没有把握。现在二更刚过,你今天夜晚要加倍警惕,防止他们暗地派人行刺。

    老夫这就动身前去南五台,再次向恩师请示机宜。”说完之后,转身走去。只走出半箭之地,又折转身来安排武凤楼道:“峨嵋派爪牙毕露,贤侄千万不能再以武林正门正派衡之,千万注意今晚,防其突然大举来袭。”再次安排之后,才略微放心地走了。

    武凤楼目送六指追魂那高大的身躯远去后,原打算立即返回杜公祠,无意之间扫了一眼东面的少陵,觉得时间尚早,就改变了主意向少陵原上走来。

    这少陵是汉宣帝许后的幕地,离北面宣帝的杜陵很近。因为规模和封地土堆都比杜陵小,故自唐朝以来,都称为少陵。唐代大诗人杜甫就住在附近。因杜甫的远祖杜预也是长安人,杜甫便取号少陵、杜陵布衣、杜陵野老、杜陵野客等。

    武凤楼之父武伯衡曾做过天启、崇祯两朝帝王之师,家学渊博,酷爱李、杜二人之诗。在这春月晴辉之下,才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少陵原上。

    忽然右侧树林之中发出了一个女子的哀嚎声。在这夜深人静之际,越发凄厉惊人。武凤楼本是正道侠士,门规中又有济困扶危之戒律,他身为一派掌门,不容他坐视不管。意念一闪,早点脚纵起,迅如飘风地蹿进了那片树林。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碎的年轻少女,被一个黑衣蒙面人追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着要遭受凌辱。

    那少女一眼看见了武凤楼,狂呼一声:“救命!”拼命地向武凤楼身前跑来。

    见此情景,武凤楼的眼前突然闪现出自己单刀下辽东,去盗取册封诏书,遭受辽东奇女多玉娇公主绑架的那一幕闹剧,嘴角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冷笑。

    去冬树叶凋落,今春尚未萌芽。虽在树林之中,凭武凤楼的眼力,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少女很美,美得让正派人警惕,让浪荡子弟心颤。前胸衣衫被扯,露出了酥胸丰乳。云发蓬乱,更显得挑逗迷人。此时虽然惨呼凄叫,拼命奔跑,但下盘功力和身法步眼毫不凌乱。特别是在她身后追赶的那个黑衣蒙面人,明显着轻功高超,却故意把身法放慢。上过一回这样大当的武凤楼,从内心里感激起多玉娇公主来,若非刁钻机警的多玉娇教会了他一套,以武凤楼的为人和侠义心肠,今天非得跌翻在这伙人的手里不可。

    就在武凤楼刚刚一念闪完,那少女已跑到武凤楼身前,还没容她再狂呼救命,已被武凤楼一指点中了软麻穴,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前胸的衣衫一分,雪白的胸脯整个地显露了出来。

    武凤楼的这一手,太出乎黑衣蒙面人的意料,一怔之下不自觉地煞住了追赶的脚步。

    武凤楼微微一笑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在下举手之劳,使尊驾得亲美人。当何以报我?”

    黑衣蒙面人厉声喝道:“这女人乃我家逃婢,干你何事!为什么出手伤人?”

    武凤楼哈哈大笑了:“尊驾尽管装腔作势,改变嗓音,在下也知道你是司徒明。以堂堂的峨嵋少主之尊,黑衣蒙面,不怕贻笑于江湖!痛快地去掉那些累赘吧!”

    事情还真让武凤楼给琢磨透啦,这种阴险的毒计就是辛独给想出来的,让追魂剑沙万里之女黑衣仙子装作受害的少女。原打算叫月下逍遥薛子都黑衣蒙面化作采花人,乘机谋杀武凤楼。由于这条毒计太绝,一心要除掉武凤楼,以便强娶东方绮珠为妻的峨嵋少主,恐怕二哥顾忌姑妈白衣文君薛凤寒,吃紧当口手下一软,杀不死武凤楼,误了自己的大事,便坚决要求自己出马。他父亲司徒平答应了他。为了更有把握,请八爪毒龙索梦雄和月下逍遥薛子都二人在后策应。实指望手到擒来,十拿九准。

    这就叫智者千虑,难免一失。偏偏武凤楼从前吃过这一堑,长了这一智。一指点倒黑衣仙子沙桂英,使她玉体横陈地上,呼唤司徒明上前奸淫,峨嵋少主没咒念了。

    气得为人正直的八爪毒龙索梦雄推了拜弟薛子都一把,恨声说道:“明明合三人之力就可堂而皇之地杀死武凤楼,偏偏搬起石砸自己的脚,弄成这种难堪的场面,连你我弟兄也蒙受耻辱。快去救回黑衣仙子,别再丢人现眼了!”

    已经有些迷上黑衣仙子的月下逍遥,乘机晃身蹿起,扑向黑衣仙子。

    司徒明羞刀难入鞘之下,一个“怒狮摇头”,连连地递出了两指两抓,和武凤楼恶斗起来。

    可笑色不迷人人自迷的薛子都,一眼盯上了沙桂英那白得耀眼的隆起胸部,竟把姑妈白衣文君的管教、伯父瘦达摩的约束,完全置诸于脑后,趁弯腰去抱起黑衣仙子之机,顺手抓住了沙桂英的一只**,几乎不忍释手了。

    八爪毒龙索梦雄一眼瞧见,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神魂荡漾的薛子都才放开了手,将黑衣仙子抱了回来。武凤楼的点穴手法乃先天无极派独门秘传,月下逍遥薛子都一时哪能解开,乐得他借机大肆抚摸,搓揉个不停。

    转眼之间,武凤楼和峨嵋少主已激斗了四十多招,竟然势均力敌,一时难分上下。武风楼不由得暗暗焦急:一个司徒明尚且久战不下,还有两个功力不比峨嵋少主低的对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真后悔没有把六指追魂的话认真记在心上。

    二百招过去了。司徒明的峨嵋幻波步丝毫不见凌乱,右手玄阴绝户指,左手学自章子连的恶鬼抓,仍然是迅疾阴狠、嘶嘶有声。又是二十招过后,武凤楼恍然自责了,心想:“峨嵋派既然处心积虑地要颠覆先天无极派,以司徒明的诡诈,哪有不熟悉本派先天无极掌力的道理!这就是自己久战司徒明不下的根本所在。”为了摆脱司徒明的纠缠,保存一部分内力来对付其余两人,他掌法一变,以掌代刀地用上了五凤朝阳刀中的追魂绝命七刀。

    经此一来,峨嵋少主果然有些相形见绌了。武凤楼的第三招“阎王除名”,逼得司徒平连退三步。武凤楼乘机欺身而上,踏中宫直进,突然用上了第六招“阴风扑面”,掌拍司徒明的面门。

    深知厉害的峨嵋少主不顾身份地斜着一倒,就地一滚,闪避开武凤楼的这凌厉一掌。然后仓的一声,亮出了母亲无情剑的青霜宝刃——他要动用看家本领峨嵋剑法了。

    毕竟打虎还是亲兄弟。月下逍遥薛子都心中再舍不得放下黑衣仙子,也不能置结拜兄弟之情于不顾,轻轻地放下沙桂英,身形一晃,硬插在武凤楼和司徒明二人的中间,扬声说道:“薛某久仰武掌门一身先天无极功力,一口五凤朝阳宝刀纵横江湖,一向罕逢敌手,早存求教之心。恨无机缘相会,今晚既入宝山,真不想空手而回,容我拜领几招如何?”功力陡聚,早已抢占了有利的部位。

    武凤楼暗暗作难了:对付峨嵋少主司徒明,可以毫无顾忌地真杀实拼;对付月下逍遥薛子都,可就大不相同了,因为他是白衣文君薛凤寒和瘦达摩唯一的骨肉至亲,和东方绮珠也是师兄妹,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伤害他。

    哪知道武凤楼虽然人无伤虎意,那薛子都可虎有吃人心,趁着武凤楼默然沉思,欺身而上,左掌如刀,砍向了武凤楼的太阳穴,右手阴掌发招,撞向了武凤楼的丹田部位,骤下煞手。

    武凤楼身形一闪,刚想开口发话,薛子都一声冷哼,左手拢指成抓,探向了武凤楼的右肩琵琶骨,右手并食中两指成戟,戳向了武凤楼胸前玄机要穴。

    武凤楼见薛子都比上一次出手更黑更狠,虽知道劝说无益,却还是下不了拼斗的决心,身躯再晃又闪向一旁。

    薛子都两击不中,一声低啸,右臂一抬,将并在一起的食中两指一分,一招“二龙抢珠”,凌厉地点向了武凤楼的左右双目,左手紧握成拳,直捣武凤楼的右部软肋。

    力道凶猛,恨不得将武凤楼立毙拳下。

    接连三次威逼,一次比一次凌厉,一次比一次凶狠,武凤楼只好展开了“黄泉鬼影”步,连连闪避。

    薛子都一声厉吼,招数陡变,一会儿紧握成拳直捣黄龙,一会儿舒手成掌,劈、砍、拍、印,一会儿又拢指成抓,撕、扯、抓、扣,鬼魅似的身法,飘忽诡异,凶狠恶毒地向武凤楼攻去。

    武凤楼险险地穿闪在拳、掌、抓三种上乘功力之中,渐渐觉得光凭黄泉鬼影步法是不不行了。想到还有一个功力特强的八爪毒龙索梦雄在旁,不想过早施展“移形换位”,也不想真正地和薛子都拼斗,只好换上了六阳毒煞战天雷的“烈焰趋阴”步法,辅之以本门的七十二式地煞追魂掌,和薛子都游斗了起来。

    五十招过后,薛子都才真正地掂量出武凤楼的真实功力,再也不敢小看了。又是一声低啸,不光施展出达摩十八掌,脚底下还采用了达摩老祖一苇渡江的轻功步法。

    又一个五十招过去了,不光武凤楼连斗二人内力消耗过多,头上冒汗,就连月下逍遥的两边鬓角也都沁出了汗水。

    薛子都所以毅然放下怀中的娇娃,出手接战武凤楼,是有必胜的把握,想白拣武凤楼这个大便宜。不料事与愿违,落了个久战不下,有些烦躁不安了。

    八爪毒龙索梦雄比他的两个拜弟要强得多,从峨嵋少主司徒明恶战武风楼开始,他就看出武凤楼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劲敌,司徒明绝对赢不了人家,二弟薛子都一出场时,他还存有一些侥幸心理,不料还是久战不下。他只好迅疾地身躯一晃,硬插在二人的中间,沉声说道:“在下云南索梦雄,本当恭领武掌门几招,以了平生之愿;因武掌门力战多时,内力必乏,索某不想讨这个便宜。改在明日午间再行讨教,请武掌门允准!”

    皎皎月光之下,寂寂荒林之中,八爪毒龙索梦雄昂首卓立,语音朗朗,顿时博得武凤楼一丝好感,加上自己孤身一人,面对三个强敌,也乐得就此罢手。当即就坡而下道:“八爪毒龙之名,武凤楼久有耳闻。一切谨遵台谕,武某先走一步了!”

    望着武凤楼远去的身影,八爪毒龙索梦雄失声赞道:“逢胜不骄,遇危不惧,武凤楼终非池中之物,我们弟兄绝不能及!”

    峨嵋少主司徒明为人奸诈,不逊乃父,又对武凤楼怀有刻骨的仇恨,一听大哥索梦雄之言,心中暗暗不满。因为今晚确实输给武凤楼一招,不好再逞豪强,只有招呼众人返回慈恩古寺。

    同行四人,各怀心事。峨嵋少主司徒明是灰心丧气,忿然飞驰在最前面。八爪毒龙索梦雄原打算挟技前来,力挫武凤楼,扬威江湖,在武林中抬高身价;但今晚在旁侧观阵,知道胜武凤楼绝非易事,也闷闷地紧跟三弟司徒明之后走着。只有薛子都借口沙桂英穴道难解,抱之随行在最后,渐渐地拉大了距离。

    适巧武凤楼所点的软麻穴,时间一到不解自开。久经风月场合的黑衣仙子开始故意不动,一任月下逍遥薛子都抱着她向前走去,只闪动着妩媚迷人的大眼睛寻找可以停身暂住的地方。

    也是该着月下逍遥薛子都倒霉,真应了古人所说的:时来逢君子,倒霉遇佳人。前面正好就是曲江池。它位于古都长安南面约**里之遥,隋朝宇文恺设计大兴城池时,为人工挖掘的湖泊而得名。唐代此处宫殿连绵,楼阁起伏。每逢三月三、七月十五、重九佳节,皇室贵族、达官显贵都来此游赏。每当新科进士及第,也到这里聚会庆贺,四方居民都来观光。杜甫曾有诗赞道:“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晴蜓款款飞,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天宝末年,安史之乱,这里遭到了严重破坏。杜甫又有诗曰:“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到了明朝,只存有倒塌半边的紫云楼和破败不堪的彩霞亭了。

    黑衣仙子眼珠一转,突然伸出了双臂,一下子勾紧了薛子都的脖颈,还将鲜艳欲滴的猩唇主动地送了上去。

    薛子都惊喜地问了一声:“你的穴道解开了?”四片嘴唇就紧紧地合在一起了。

    狂吸猛吮了好大阵子,欲火难禁的黑衣仙子浪声浪气地贴在月下逍遥薛子都的耳边说道:“快抱我到彩霞亭去!”

    等二人携手返回慈恩寺时,天色已然大亮了。一眼望见峙立在大雁塔下的八爪毒龙,吓得黑衣仙子连忙缩回了白嫩的柔手,鬼魅似地溜走了。

    薛子都硬着头皮来到了索梦雄的跟前,一声不响地垂下头来。

    八爪毒龙顿足叹道:“你和愚兄在一起是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现在和三弟在一起,又是久而不闻其臭了。阴阳教葛伴月的手下,哪有节妇贞女,倘被令姑母白衣文君得知,连我也难辞其咎。你们还梦想和武凤楼较长短、争高低,岂不可笑!”

    月下逍遥毕竟是沉溺不深,听了大哥八爪毒龙的话,不仅羞得面红过耳,也隐隐大有悔意。

    索梦雄再叹丁一口气,刚想向寺外走去,突然看见峨嵋掌教司徒平身后随着一个童儿,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

    八爪毒龙索梦雄毕竟是个江湖后辈,平素又为司徒平那苦行僧的假面目所迷惑,对这位峨嵋教主崇拜得五体投地,连忙深深一躬,口称:“伯父!”

    司徒平轻轻抚着八爪毒龙的肩头说:“开始和先天无极派结怨,确非愚伯我的本意,皆明儿母子的主意。烽火已然燃起,仇恨越结越深,我不杀五岳三鸟,以江剑臣的为人,也绝对不会饶我。只是约武凤楼今天来此,太已失策,倒使我内心不安。”

    八爪毒龙当然明白司徒平的心意,体念他一来是自己的长辈,二来又敬重他是一派之尊,冲口问道:“老伯打算怎样?只要有使用小侄之处,索梦雄甘愿效劳!”

    司徒平乘机握住八爪毒龙的一只手腕说:“我决定不和武凤楼相见,让明儿出面会他。望贤侄看在结拜之情分上,替他撑腰壮胆,也省得我落下个以老欺幼的名声。不知贤侄以为如何?”

    长辈一言既出,八爪毒龙自然是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应允。

    司徒平又说:“陪武凤楼来此的,必有六指追魂和秦岭一豹等人,贤侄千万不可大意。对明儿,我虽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儿女情长。对贱内冷酷心,我再气她兴风作浪,也终归是英雄气短。请贤侄不要笑我偏听偏信才好!”

    八爪毒龙望着司徒平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由衷地说:“请老伯放心,侄儿一切遵命行事!”

    望着八爪毒龙向寺外走去。司徒平向大雁塔门一招手,阴阳教主葛伴月应招而出,贴在司徒平的肩下,敬领谕令。

    峨嵋教主司徒平脸色一冷,阴沉沉地说:“留下辛不足一人在城内,你随我率人前往嵩山法王寺……”越往下说声音越低,最后变成了喁喁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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