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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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白世儒、陈玉莲就在小镇上。

    因为他们都是被画影通缉的罪犯,所以整个白天都呆在小店的客房里没有出来。

    小店的老板是玉莲线上的人,很可靠,他们呆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

    他们在等待着黑夜的到临,只有在黑夜里他们才能继续行动。

    利用这一短暂休息时刻,白世儒向陈玉莲讲叙了自己的身世……他原是朝中飞骑将军白义龙之子。白义龙镇守边关,屡建奇功,深得皇上信任,但白义龙在朝中人缘关系却不甚好,他生性耿直,见到不顺眼的事便要陈言直叙,闹个满朝风雨,且又自恃有功,重兵在握,谁也不放在眼里,因此得罪了不少大臣,当时以兵部军机大臣张贤国为首纠结了一批大臣与白义龙作对。

    恰逢白义龙边关一次兵败,张贤国等人便联名上奏,告白义龙贻误战机有通敌之嫌。皇上年幼哪知究竟,一怒之下便下旨命兵部捉拿白义龙回京问罪。张贤国率兵边关“平乱”,竟将白世儒满门戮杀,复谎报白义龙带兵叛反。当时白世儒才三岁,幸遇天山霍门剑客霍武胜路过边关,将他救出带到天山。

    二十年后,霍武胜圆寂,白世儒下天山到京城找张贤国报仇,此时张贤国已死,白世儒便把满腔复仇之火倾泻在张贤国的儿子张定帮的身上,张定帮为躲避白世儒,逃到边关投靠在陈金玉保护之下,张定帮为人忠厚老实,一介儒生,忠心为国,与父大不相同,素受陈金玉敬重。白世儒追至边关,三次行刺,被陈金玉三捉三放,后来终于在陈金玉劝解下,与张定帮释解家仇,返回天山。自此白世儒一直感恩于陈金玉。

    陈金玉蒙受不白之冤后,白世儒闻信从天山赶到大围山庄,可惜已经迟了一步。白世儒为报当年之恩,决心查清陈金玉谋反一案,便赴京城找到张定帮,张定帮此时已在左御史吴汉卿府中为幕僚,由他引荐白世儒投在吴汉卿门下,后入殿为侍卫,目的旨在查清陈金玉一案和寻找当年在大围山庄侥幸脱逃的陈家姐妹。

    当白世儒得知江湖双煞就是陈家姐妹时,怎能不出手相助,当盘龙谷陈家姐妹身陷囹圄之时,他怎能不拔剑反水…这是一个血泪和仇恨,恩情和大义的故事。它能使人激情迸发,热血沸腾。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夜已经来临。

    三星高挂,夜幕四合。

    夜幕下的小镇颤动不安。宁静月色笼罩下的是一片跳荡惊悸的街道和颤栗哆嗦的屋脊。

    无生物在罪恶和恐怖中,也有着静物反应。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因为一切都在一个可怕的阴谋之中。

    烛光照亮了两张沉静的脸。

    在白世儒、陈玉莲沉静的外表之下,两颗心在急剧地蹦跳,血液在奔流沸腾。

    由于这种无形的感应,房内空气变得十分微妙。

    两人对视良久,玉莲问道:“你就是为了报恩才相助我们姐妹?”她明亮的眸光里迸出了另一种光影。

    这是一个危险的不信任的信号,但白世儒却听得出来,她话语中并没有不信任的成份,只是真挚的发问。

    他沉思片刻,仿佛毅然下定了决心,双眉一扬,说道:“当然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原因。”

    她凝视着他,没有再问话。她已意识到他要说的将是一件涉及到朝政的重大秘密,他自有难处,如果不愿说,问也是白问。

    她在静静地、耐心地等待。

    他终于开口:“我这次出京,表面上是奉旨捉拿你们姐妹归案,实际上则是奉圣上密旨调查一桩叛国谋反大案。”

    她不动声色,似乎这早已在她预料之中。

    他面色严肃,继续道:“据可靠消息,朝中有批叛臣暗中勾结金贼努尔哈赤,企图引兵发乱,弑杀圣上,自立为王。他们与金贼密定的条件是,献上八宝香珠给努尔哈赤母亲治病,割让边关九城七县之地,努尔哈赤则发兵助乱,拥叛臣为帝。”

    玉莲刹时想起了父亲,明亮的眸子里顿时充满了怒火,似乎要喷射出来。

    “权相张居正病故,圣上朱翊钧刚刚结束母亲监护,亲自接掌朝政,虽然外有满洲之祸,内有灾荒之危,但圣上立志励精图治,定国安邦,国家尚可有望。叛臣所为实乃饮鸠止渴,引狼入室,社稷便岌岌可危,我们随时都可能成为亡国之奴!”白世儒话语间,充满了激愤。

    玉莲眼中一亮,少林善明大师和丐帮护法蒋长空约她在石林相见,说是有一桩关系到社稷的大事与她商量,莫非就是此事?

    白世儒继续道:“吴大人得知消息后,深夜入宫,密见圣上,圣上着密旨命吴大人火速查清此事。在下奉命出京,一则找到八宝香珠送缴入库防止落入叛臣之手,二则查清叛臣究竟是谁,以清君侧,清除隐祸。”白世儒说时从怀中掏出一道密旨、一块金牌、一封密信,递给玉莲:“你看,这是圣上的密旨,御用金牌和吴大人给江南四府大人的密信。”

    玉莲心中一阵激荡。这是白世儒对她的极大信任,按理说这种秘密连父母、妻子也不能相告。

    她本不想看,但此事关系到她们姐妹的命运,因此她还是仔细看过了密旨和密信。她小时候曾看过吴大人给父亲的信,没错,正是左御史吴汉卿的亲笔!

    吴大人的亲笔信将她心中对白世儒的最后一点疑云一扫而尽。

    她扬起眉:“为首的叛臣是谁?”

    “不知道。”白世儒顿了顿,又说:“据吴大人猜测很可能是江魁,但没有证据。”

    “江魁?”

    “他很可能就是当年杀害你爹爹的凶手。”

    “但圣旨和密信上都没有要你查清当年爹爹被害一事。”

    “玉莲!”白世儒目光灼灼,“我答应你办好这事,即使是豁出性命也要求证出谁是杀害你爹爹的凶手。”

    “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

    “我发誓……”

    “别发誓,别……”玉莲伸出两指按住他的嘴唇,温柔的眼光像是感激,又似埋怨,手指簌簌抖个不停。

    “玉莲!”白世儒捉住金莲的手,“我发誓尽力为你爹爹洗却不白之冤,若有三心二意,将来定死在残杀令冷血刀下!”两颗心豁然相撞,迸起一团火花。

    “世儒!”玉莲把头埋进了白世儒胸怀。

    白世儒换手环上她的肩背,温柔拍抚。

    “别……别这样……”声音像梦呓。

    “玉莲!我……”围环的手臂紧了紧。

    两人忘掉了眼前的一切,似乎已进入另一种境界,美妙的梦境。

    白世儒的一点心火,已变成了烈火,目光使人心悸,手顺背而下。

    玉莲突然挣开他的双臂,后退一步,吐了口气,眸光又回复到原先的冷静。

    白世儒仿佛手中一件紧握的东西突然失手跌落,惊愕在原地,手臂仍然微抬,保持着围环之状。

    “天己经黑了,咱们该走了。”玉莲说。

    白世儒听到玉莲的声音,随即回到了现实中,心神振了振:“八宝香珠在哪里?千万不能让它落到叛贼之手!”他似在随口发问。

    玉莲望着他,不加思索地答道:“香珠我已托咐给回雁峰太玄庵慧心大师,决不会有事的。”

    “我们就去回雁峰太玄庵。”

    “不,我们先去沙坪石林。”

    “沙坪石林?”

    “少林善明大师和丐帮护法蒋长空在石林与我有约,我引你见过他们,然后一同去太玄庵取珠。”

    白世儒正欲说话,突然呼地一口吹灭了蜡烛,低声道:“有人!让我出去瞧瞧。”话音未落,人已逾窗而出,杳无踪迹。

    好俊的身手!玉莲暗自赞叹,同时心中也泛起一丝害怕。

    刚才自己一时动情不仅吐真言,而且连窗外有人也不知道,若不是白世儒及时发觉,后果不堪设想。

    她暗自下决心,在完成大事,报却父仇之前,决不再动情,以免招来横祸。

    “唿---”屋外传来一声长哨。

    她心中一紧,双足一蹬,身如飞燕,穿窗而出……沙坪石林。

    松散的沙土上堆垒着各种峻岩怪石,东躺西卧,形状狰狞而又恐怖。东头怪石中耸立着一片石笋般的岩石,这便是沂河沙滩上神秘的石林。

    一双人影兀立在石林前,凝立如山。

    人影是白世儒和玉莲,两张严肃·阴沉的脸,两颗沉重缩的心紧少林善明大师和丐帮蒋长空护法是江湖成名人物,历来说一不二,既是约会必会守时,更不会失约了。但现在己是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他们的身影。

    难道他们失约?难道他们已遭不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同时收拾善明大师和蒋长空护法?简直不可思议!然而,他们未来赴约,这却是事实。

    “进石林去瞧瞧。”玉莲沉声说。

    “玉莲!使不得!”白世儒急声道。

    玉莲却已飞身入了石林。

    据说石林只见有人进去,没见过有人出来。

    “玉莲!”白世儒身随声起,形如大雁扑向石林。

    石笋林立,纵横交错,宛若一座迷宫。

    静,死一般寂静。每一根石笋,每一寸空间,全充满着令人恐怖的寂静。

    玉莲在寂静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感到极度的不安和恐惧。

    一种不祥的预兆掠过她的心头!

    蓦地,她顿住脚步,两眼瞪得老大,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骤然收紧,连呼吸都停止了。

    血,殷红的充满着腥气的血!

    血泊中,面对面地躺着善明大师和蒋长空护法!

    那已不是两具完整的尸体,而是被剥去了人皮的两团鲜红的肉团,只是从抛在一旁的衣服、禅杖、戒刀,才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她虽然杀过人,沾过血,闯过法场,割过人头,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从未见过眼前这种残酷恐怖的情景。她感到恐惧 、恶心,心头作呕,不禁哇地吐出一口酸水。

    一只手臂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一声温柔的呼唤在她耳边响起:“玉莲……”她感到白世儒柔软滚烫的嘴唇贴在了耳根上,一股热浪透过耳膜向她逼来。她一阵晕眩,歪头倒入他的怀中,身子兀自发抖,就像一个孱弱的女人在寻求坚实的保护。

    白世儒紧紧地搂住她,握紧了她的手。

    两颗心又一次交融在一起,但可惜是在这种气氛之下。

    “太……可怕了……”玉莲喃喃道。

    “真是不敢相信。”白世儒感到她的身子在发抖,把她搂得更紧。

    “是谁干的?”玉莲问。

    “会是谁呢?”白世儒反问。

    当然,他们谁也不会知道,因为他俩从未离开过。

    玉莲突然挣脱白世儒怀抱,走向血泊中的两个肉团。

    “不要!玉莲,不要过去!”白世儒捉住她的手,想阻挡她向前,她不能再受刺激。

    玉莲摔开他的手,眼中迸出一道灼亮的寒芒。揭露凶手的**使她忘却了恐惧,忘却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谁杀死了这两位大师?她屏住气,忍住心头翻腾的血气,弯腰挪开善明大师的**,在善明大师**下的石笋上,善明大师用手指赫然写着两个字:“五魔”。

    字迹入石三分,遒劲有力。玉莲识得这是少林金刚指神功。善明大师在受剥皮酷刑之时,居然能运功在石笋上用指刻字,可见其功力之强,若不是遇到暗算,谁能加害他老人家?

    “江湖五魔我决饶不了你们!”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吐,怒火直迸的字眼,掷地有声,震撼石林。

    白世儒凝视着石笋上的二字,脸色灰青,似乎也愣呆了。

    玉莲转脸注视着蒋长空护法的那团**,蒋长空护法的右臂和善明大师一样也压在**下。

    玉莲走过去,挪开蒋长空护法的**,**下的石笋上写着一个字:“江”。“江”字后还有模糊的一笔看不真切,显然蒋长空护法没来得及写完就咽了气。

    “江…”玉莲一面念,一面思索。

    “江……风!”白世儒咬紧的嘴唇里吐出一个“风”字。

    玉莲立即想起在怡春楼五魔俯耳听命于江风的情景。善明大师既然揭露凶手是五魔,江风与五魔在一起,蒋长空护法揭露的是江风,自然也就成理,不过……她心中仍有一团疑云。

    她嘴唇动了动,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人心险恶。她浪闯江湖多年,自知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何况在眼下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更须小心谨慎。她为人聪颖,城府又深,善明大师和蒋长空护法之死,使她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自然又生一层戒意。

    白世儒盯着玉莲,脸色随着她心思变化而变幻,眼底燃烧着一种火焰似的光。

    蓦然间,石林外传来一声长哨。

    两人同时跃起,继而相互一望。

    “我们走吧。”白世儒说。

    玉莲望着两团**,没动身,也没回答。

    白世儒不待玉莲再开口,便开始动手收拾善明大师和蒋护法的尸体。

    两座石块垒起的坟。

    两个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就葬在这石坟里。

    没有石碑,没有碑文,只有两根浸透了鲜血的石笋耸立在坟前。

    命,这就是命。所谓在动者难逃,其实不然。他们是遭人暗算,是一个阴谋的牺牲品。

    白世儒、玉莲走出石林。

    玉莲悲伤、忧郁之中又升起一个疑问,神秘的石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五行阵式,为什么过去江湖上传说石林只能进不能出?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慧心大师,见到她老人家也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她恨不得能插翅而飞,立即飞到回雁峰太玄庵去见慧心大师。

    太玄庵。

    血,鲜红的血像流淌的溪流,染红了庵殿和前后院坪。

    惨,比沙坪石林的惨状还要惨。沙坪石林只是两条人命,而这里却有二十七人被杀,连被收养在庵堂的两个不满十岁的小孩也不曾放过。

    慧心大师斜躺在内禅房的蒲团旁,颈椎骨被折断,天灵顶盖被击碎,已死去多时。从她被折断的十指和抽出的脚筋,可以看出她在临死前,曾受过惨绝人环的挑筋折骨酷刑。

    禅房内一片凌乱。桌椅被砸碎,墙壁上凿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洞。

    显然凶手已仔细搜索过禅房。

    玉莲牙关紧咬,两目喷火,双颊青筋在急剧起伏。

    凶手是谁?凶手怎么会找到太玄庵?八宝香珠盒是否已落入凶手之手?她的心在发烧,在痛苦中颤栗。

    “玉莲,快来看!”房外,白世儒在呼喊。

    玉莲扭身一纵,抢出房门。

    房外过道的转弯角落里躺着一具蒙面人的尸体,白世儒正立在尸体旁。

    玉莲趋步近前,凝视着斜躺在墙角的尸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在搜索庵堂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匆忙撤走时留下了这具同伴的尸体。

    这蒙面人是谁?白世儒伸手揭开尸体的面罩。

    一张陌生的脸,他们谁也不认识,只是从他两颊微凸的太阳穴,可以看出是一位武林高手。

    “嗤!”白世儒撕开罩在尸体身上的衣襟。

    一件黄色的标有特殊标记的号衣跃入两人的眼帘,太和殿御前侍卫的衣号!

    这人是太和殿侍卫!

    玉莲脸色忧郁,双眉扭成了一条线,咬紧的嘴唇拉起一道刻痕。

    侍卫怎会知道八宝香珠藏在太玄庵?此事除了慧心大师、她自己和白世儒以外,连玉桃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风声?

    “一定是江风干的!在小镇偷听我们说话的人就是江风。”白世儒替她我到了答案。

    她仍然皱着眉,白世儒猜测的虽然有道理,但心中的谜仍未解开。

    “嗨!”白世儒突地一声暴喝,身形一骤,飞向屋檐梁。

    哐!金铁交鸣,火星飞溅!

    两条人影从屋檐梁落下,飞过栏杆,飘入后院坪。

    玉莲刷地穿廊而出,飞跃之中短剑已出鞘在握。

    院坪中央,白世儒、江风各执长剑、短刀对面站立。

    玉莲跃到白世儒右侧,斜扬短剑,与白世儒呈崎角联手之势。

    “莲花…”江风胸前双刀一错,正欲与玉莲说话。

    白世儒一声厉喝:“江风!太玄庵的人可是你杀的?”

    江风瞅了玉莲一眼,然后冷哼一声道:“白侍卫说太玄庵的人是在下所杀可有证据?”

    白世儒冷声道:“区区已查过庵内尸体,其中十二名庵堂武尼都是死在残杀令的八式快刀之下,你还有何话说?”

    “可惜在下刚刚到庵还未查尸体刀伤,尚不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说的话是真的。”玉莲目注江风,语气冷峻。

    江风淡然一笑:“莲花女侠若是这么说,我就相信这是真的了。”

    “这么说你承认太玄庵的人是你杀的了?”白世儒沉声问。

    “既然玉莲女侠验过死者刀伤,我承认他们是死在八式快刀之下,但我并未承认自己杀了人。”

    白世儒冷冷一笑:“除了你冷血快刀之外,谁还会残杀令的八式快刀?”

    江风抿嘴一笑:“你就会啊。”

    “你……”

    “你敢说你不会?”

    “白壮士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敢担保太玄庵的人决不是白壮土所杀。”玉莲活锋一顿,又问道:“还有谁会八式快刀?”

    江风不觉一怔,是啊,还有谁会残杀令的八式快刀?他一时语塞,竟无言答对。

    玉莲眸光闪炼,脸色凝重:“你怎么会来太玄庵?”

    江风来太玄庵乃是在小镇上接到那位蒙面客的飞镖密柬,在白世儒、玉莲面前他自不能暴露蒙面客的身份,只得故作狂态道:“你们能来太玄庵,我为什么不能来?”

    白世儒厉声道:“在小镇客店可是你偷听我们说话?”

    江风在小镇原是寻找金飞燕,刚在客店发现金飞燕踪迹便被白世儒觉察,白世儒、玉莲说了些什么话,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白世儒咄咄逼人的态度,激发了他的傲性,他双眉一挑,冷声道:“你们说得,难道我就听不得?”

    白世儒手中紫电剑一摆,扭脸对金莲道:“引侍卫血洗太玄庵的人就是他!”

    侍卫?江风心中一动,随即道:“是我,你又待怎样?”

    “我要杀了你,替慧心大师和被害的众尼报仇!”说话间,白世儒手中紫光闪烁,剑已劈向江风。

    这是凌厉无比的、惊心动魄的一击!分不清招式剑路,剑风呼啸,紫光如同闪电落向江风顶门!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一连八响,八团耀眼的火花。

    江风退后八步,八式换一招,终于挡住了白世儒这致命的一击。

    江风虽然挡住了这一击,心中却是惊疑不定。按理来说,他现有的功力和身手根本无法与这一击抗衡,他之所以能挡住这一击,是因为白世儒在刀剑相撞之时,放缓了剑势,敛住了剑锋上的劲力。这在外人当然看不出来,但他却能感受得到。

    白世儒口口声声要为被害的慧心大师和众尼报仇,为何下手之时却又暗中留情?他装模作样是为了欺骗玉莲?他为什么要装模作样欺骗玉莲?

    “嗨!”就在江风惊疑闪念之际,白世儒右手剑锋一敛,左手倏地一掌拍在江风小腹上。

    “砰!”江风身子飞起,撞在院墙上,张嘴喷出一股鲜血。

    刚才剑下留情,此刻又出毒手,究竟是为了什么?紫光闪动,剑又刺到,江风来不及思想,咬牙忍痛,足下一蹬,飕地跃上院墙。

    墙下,白世儒脚踏青苔一个闪忽险些跌倒,高声叫道:“玉莲!不要放跑了这个贼子!”

    玉莲右手一扬,一道金光射向江风。

    江风身已带伤,足尖刚沾墙沿尚未立稳,岂能避过金指莲花的暗器?心中不觉暗叫一声,“不好!”飕!金光从江风头顶擦发而过。

    江湖双煞金指莲花的金钗暗器百发百中,声誉江湖,难道今日失手了?不,不是失手,是莲花手下故意留情!

    江风心中不觉又是一震。

    两人手下都暗自留情,却是为何?江风墙上高呼:“二位不必追了,要杀在下随时都有机会,桃花现在山腰与侍卫拼杀,二位速去接应!”江风翻身出院,声逝人杳。

    白世儒提剑走到玉莲身旁,轻叹一声道:“让这小子跑了,真可惜。”

    玉莲将夹在指间的一支金钗暗器插回腰囊,亦叹息道:“是啊,真可惜。”

    两人眼光一触,随即迅速避开,各自想着心事。

    白世儒手中剑一抬:“玉桃在山腰,咱们去接应吧。”

    玉莲点点头,短剑一扬:“走!”两人一前一后掠出院墙,直奔山腰口。

    其实,他们两人都不相信玉桃还在山腰,这只不过是江风的调虎离山之计。然而,他们谁也没有说破,就像刚才他们都已看出对方出手时都对江风手下留情一样。

    江风的出现,使他们两颗刚刚交融的心间又出现了一条裂痕。

    他俩的猜测果然不错,玉桃早已不在山腰。

    石道、草丛中血迹斑斑,断刀、断剑扔得到处都是,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而且可以断定江风曾在这里援手过玉桃,凭玉桃的功夫,一人不可能削断太和殿这许多侍卫高手的兵刃。

    江风也许正是因为援手玉桃才迟到太玄庵。

    又一个疑问闪过玉莲脑际,玉桃为什么会在山腰遭到侍卫伏击?

    白世儒拾起地上一截断刀,仔细看了一会说:“此刀是被盘蛇剑削断的,玉桃武艺高强又有宝剑护身,料想不会出事,你尽管放心。”

    玉莲沉思片刻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仍放心不下,你我分头再去找找。”

    “那好。”白世儒欣然答应,“你向左,我向右,然后在太玄庵前会合。”说罢,立即跃身跨上右道。

    玉莲在原地,凝身末动,目注白世儒。

    白世儒急步行走,时而手搭凉棚四下张望,时而弯腰看路面,但始终未回过头,那模样果是在寻找玉桃踪迹。

    直到白世儒身影消失在石道拐弯处,玉莲才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叹息中饱含着柔情、无奈和内疚。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明知江风是敌,却不忍心杀他,像他这样的男人,世上又有几个?

    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来解开心中的谜团?女人先天就有迷失本性的缺陷,尤其坠入情思的时候,这种缺陷就更容易暴露。玉莲现在的状况就正是这样。

    玉莲咬住嘴唇,默然片刻,毅然转身离开了山腰口。

    她没有踏上左道,而是径直奔向了太玄庵。

    白世儒纵身跃过一道石涧,闪入一片树木林中。

    一声轻哨,一声击掌。

    一条人影飘然落到白世儒身前。

    黑衣、黑挂、黑长袍,袍上前后八个八卦太极图。来人是九江八卦堂主八臂哪吒丁胜。

    丁胜劈头就问:“江风为何未走东西两道?”

    白世儒阴沉着脸:“有人已向江风告警。”

    “谁?”

    “正在查证。”

    “现在怎么办?”

    “去寒水潭等候江风。”

    “江风会去寒水潭?”

    “一定会去。”

    “为什么?”

    “不必多问,我说他会去就一定会。”

    “是。”

    “你千万不要露面,让那些人去干就行了。”

    “他们能干得了江风?”

    “在太玄庵江风腹部中我一掌,已是不堪一击了。”

    “好极了。”

    “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白世儒突然顿住话锋,两耳支楞着,眼中精光毕露。

    “在下知道,谁愿拿性命当儿戏。”丁胜正了正插在背上的八卦金刀,“在下告辞了,大伙还在等候我的消息呢。”说罢,长袍一抖,一阵旋风,人已不见。

    白世儒霍然转身,厉声喝道:“请树上的朋友现身,下来一叙!”树枝摇曳,飘下一层落叶,但不见人影。

    四周一片死寂,死寂中呈现出紧张,紧张中裹着阴森森的恐怖。

    白世儒爆出一串冷笑:“黄山双刃剑谷老道,原来是个藏头缩尾的贼!”

    刷!树枝未动,叶儿未抖,空中突地落下一人,挺胸直背立在白世儒身前五步开外的地方。

    黄衣、黄挂、黄道袍,袍上前后八个补丁,背上斜插双刃宝剑,正是黄山老道谷中华。

    “谷老前辈好俊的轻功!”

    “白侍卫好俊的眼力!”

    “哈哈……”两人同时爆出一阵大笑。

    林中恍若刮起一阵狂飙,树枝狂摆,落叶纷飞。

    笑声顿止,两人足踝已没入落叶之中。

    沉默。沉默中,双方对峙,凝立如山。

    没有行动,也没语言,只有眼中的目光在空中交迸,溅起一团团无形的火花。

    良久。白世儒首先打破沉默。

    “谷老前辈暗中盯着丁胜,究竟为了什么?”

    “想知道他的行动究竟是受谁指使。”

    “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快走?”

    “老朽还想求证一件事。”

    白世儒眉头微微一皱:“求证?”

    “请白侍卫亮出紫电剑一观。”谷中华双目一睁,眼光如同炬电。

    白世儒冷哼一声:“在下若是亮剑,阁下恐怕就走不了了。”

    谷中华脸如冷铁:“不见得。”

    “在下有绝对的把握。”白世儒声如冰丸,“谷老前辈是否放弃要求?”

    谷中华脸色刷地泛白,手背青筋一阵跳动:“老朽决心要做的事,谁也无法阻拦。”

    “如此说来,谷老前辈是决心永远留在这树林中了。”

    “只怕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有没有能耐,稍刻出剑便知,不过这里的风水倒是不错…”

    白世儒“错”字刚出口,冷爆一声,“看剑!”手中陡起一道紫光,如迅雷朝谷中华罩身砸落。

    凌厉的一击,像是一下子要连地都给劈开,然而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击之中,还含着精妙、可怕的八式变化!

    白世儒已生杀意,这一击志在必得。

    谷中华早有准备,双刃剑腾跃出手。他沉浸剑道数十年,独创黄山神剑,被誉为江湖五大剑客之一,自是临危不乱,遇变不惊,自恃其功,才敢独会闪电手白世儒。

    当!两剑相触!谷中华立即觉察到白世儒这一击剑招中的八式变化,八式快刀!白世儒果然会八式快刀!他冷哼一声,闪念之间,手中之剑已挽起八朵剑花。

    急促、震耳的金铁交鸣之声,似是一响,实际上已是八响。

    谷中华当年与铁臂苍龙黄澄是至交好友,曾见黄澄演示过八式快刀,后来他在黄山潜心研究,终于研出一手八式莲花剑来对付八式快刀,不过八式快刀是攻式,而八式莲花剑只是守式,他终究没能找出能与八式快刀对攻的剑法。现在他用八式莲花剑来对付八式快刀,虽不能攻敌制胜,防御却是绰绰有余。

    八招刚过,谷中华一声大喝,剑锋吐出一股缠绵的劲力,他想利用八式快刀换招的瞬间,粘住紫电剑,只要粘住了紫电剑,凭他数十年内功的修为,不怕制不住自世儒。

    殊不料白世儒八式一过,紫电剑身微微一侧,扬起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招式,谷中华不觉一怔,这招式与八式连成一气,竟是天衣无缝,其间根本没有换招的间隙,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任何容他出手攻击的机会,而对方扬起的招式只要他一出手,无论从哪个角度对他都将是致命的一击。

    他身子不觉一抖,难道这就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残杀令中的天残一刀。

    闪念之间,紫光己经罩头落下。

    头骨被劈开,鲜血、脑浆在迸溅。

    谷中华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脑子里只闪过一个不完整的意念,他究竟是谁……白世儒冷傲地站在谷中华尸体旁,眼光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天空。

    阳光漏过密密的树叶,洒在他的脸上,本来英俊白晰的脸,变成了一张阴森可怖的花脸。

    谷中华被劈开的头颅逐渐变黑,黑得令人心悸。

    哐当!紫电剑应声入鞘,白世儒大步走出了树林。

    谷中华静静地躺在林中,周身发黑,手中紧握着那柄曾经使他扬名江湖的双刃剑。

    武林中又多了一个谜:黄山老道谷中华究竟被何人所杀?太玄庵禅房。

    玉莲纵身跃上屋梁,顺左梁走五步,再顺右梁走五步,然后用足尖勾住梁沿,伸手在顶板顺数五格,轻轻一按,吱地一声,顶板滑开一块,露出了一个密柜。

    原来慧心大师禅房的密柜竟在顶板夹缝里。若不是江风在房内留下一个暗记,她一时间还无法找到这个密柜。

    柜门己经打开,显然有人已搜过密柜了,是江风还是别人,八宝香珠盒还在不在柜里?

    玉莲急忙伸手在柜内一摸,柜内空荡荡的无有一物。

    她轻叹一声缩回手,心中一阵悲哀、惆怅。

    慧心大师和庵内众尼为珠盒而死,是她连累了她们。现在珠盒又不知落在何人之手?若是落在贼人手中,社稷有难,父冤难伸,岂不是遗恨终身?但,既成的事实却是无法改变,不接受,也得接受。

    她缩回手准备下梁,忽然心中一动:江风复返太玄庵禅房,为何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暗记?

    “八宝香珠盒已被取走,留下暗记又有何用?暗示,他在暗示什么?金莲复又转身察看密柜,蓦地,眼光触到了插在密柜门缝里的一根鸡毛。

    她小心翼翼地拨出鸡毛放在掌心细细察看。这是一根锦鸡羽毛,色泽艳丽,光彩夺目。

    锦鸡毛!刹时,她明白了,这是取走八宝香珠盗贼留下的标记,江风暗示她的就是这根锦鸡毛。

    她跃下梁,凑到亮处细心观看,果然在锦鸡羽毛的根尾上找到了五个极细的小字:神偷金飞燕。

    听人说,金飞燕无论在何处作案,哪怕是在皇宫、国库行盗,也要留下自己的标记以示身份,此话看来不假,八宝香珠已落入了金飞燕手中。

    金飞燕无有固定住宿之处,来无影去无踪,何处去寻找?金飞燕是否会将八宝香珠献给无名氏?心念至此,玉莲心中着急,疾步走出太玄庵。

    庵门外,没有一人。不知是侍卫将进山的香客吓散,还是今日是庵堂的忌日,见不到一个人影。

    玉莲踮足张望庵门前的小道,也不见白世儒的踪影。

    她正在犹豫,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左肩。

    她心中悚然一惊,左肩一沉,右臂反手斜穿,使个小擒拿手法,欲扣住对方手腕。

    对方手腕一滑,一反阴阳手抓住了她的手肘一声轻呼:”是我!“玉莲轻吁一口气,原来是白世儒!

    白世儒大白天能悄然无声地靠近身后,自己还全然不觉,其功夫之深简直不可思议。玉莲又害怕、又感叹、又佩服。

    白世儒松开手,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他脸上泛起一阵绯红。

    玉莲压抑住内心的狂跳,故作镇定地问:”看到玉桃了吗?“这是明知故问。

    白世儒缓缓地摇摇头,眼中充满着关切。

    玉莲举起左手:”你看这是什么?“她手指间夹着那根锦鸡羽毛。

    白世儒伸出手指拎过羽毛,脸色顿时变得异样难看,歪着的嘴唇一阵颤栗,半晌,他才缓缓地吐出话来:”是神偷金飞燕取走了八宝香珠?“玉莲点点头,目光注视着他:”上哪儿才能找到金飞燕?“”祝阳金家老屋。“

    ”金飞燕老家?“

    ”金飞燕取到八宝香珠后,一定会回老家用香珠替母亲治病。“白世儒沉声回答,脸色仍是阴沉得可怕。

    玉莲知道他是为八宝香珠担忧,也未细想,便急声道:”我们马上赶去祝阳!“”那玉桃怎么办?“白世儒脸色渐缓和,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不要紧的……我们……追珠要紧。“玉莲支吾回应。

    ”现在四处都在画影捉拿我们三人,玉桃一人独行,无法与我们联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陈大人?“白世儒言辞诚恳,情感真挚,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玉莲心中一阵激荡,奔放的情感把刚刚垒起的戒备围墙一冲而垮。

    ”我已和玉桃约好,在太玄庵若不能见面就去玉皇顶天穴洞相会,去玉皇顶的路上有我们线上的人沿途接应,不会出事。祝阳在玉皇顶东南,正好顺道,我们先去祝阳找金飞燕,然后再去玉皇顶。“白世儒点点头,仰面看了一眼天空,清澈透明的天穹下,反光映得他双目如绿如蓝。

    两人下山,换上两匹快骑,冲出城关,扬鞭策马,直奔祝阳。

    江风用手在水中一搅,波心荡月,闪起万点银光。

    一股彻骨冰心的寒气从手心渗入,体内灼炽的热气顿减,痛楚骤然减轻,江风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寒水潭,神秘、离奇、古怪。水,寒冷刺骨,深不见底。

    水中没有鱼,没有生物,连青苔、杂草也不见一根。水上没有船,没有浮物,鹅毛入潭也是立即沉底。没有人知道它有多深,它的下面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潭面上飘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像是给寒水潭罩上了一条神秘的纱巾。

    然而,寒水潭却有一个奇妙的功能,凡是患有高烧病症的患者,只要将双手浸入寒水中,半个时辰后便可痊愈。

    江风在太庵玄中了白世儒一掌后,腹内便升起一股热浪,一个时辰后热浪愈来愈甚,变成了一团烈火,炙热难当。他运用天魔移功**想将热浪移化体外,却是无效,再运用龟息炼气**想将热浪纳入丹田,却险些引发天蚕毒迸发,无奈之际想起爹爹说过的寒水潭,便匆匆赶来。

    ”嘎---“一支响箭擦耳而过。

    江风霍地跃起,身子一连几晃,方才站定。

    寒水潭旁石林丛中忽地跃出三簇人群。

    关北四冥张玄、马铁球、宋福寿、雷平;阎王帮阎风、阎雷、阎雨、阎电。

    **帮熊伟光、柳海燕夫妇; 九江鬼头帮胡天奎及四弟子八臂哪吒丁胜。

    五当弟子陆青,华山弟子刘益明,峨嵋弟子宋玉斌,振远镖局少主石岳坤,江南三少侠常玉贵、易森林、李石磊。

    三群人抢至寒水潭旁,分三面站定,将江风围在核心。

    汪风背水而立,双手抱肩,神情仍是骄矜、冷傲。

    不用问,也不用想,他已意识到自己已坠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之中。

    腹部之火又开始燃烧,全身火辣辣的难受。别说是自己已经受伤,就是没有受伤也无法对付眼前这一大群武林高手。

    他们是为八宝香珠而来,而他却根本就没有八宝香珠!

    那一双双被贪焚薰红了的眼晴里闪射着凶残冷酷的棱芒。

    交不出八宝香珠,他们决不会饶过他!

    他已感到了危险,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面对着这一群已被人撩拨得几乎发狂了的强手,他不是不害怕,只是基于大丈夫男子汉置身在无可避免的情况下,不愿表现怯懦而已。

    有一线希望便要一搏,即使是死也要死得气派。因此,他冷傲地抱肩而立,神态凛然,仿佛根本不曾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狂傲的神态居然把对手都震住了。

    所有的人都望着他,谁也不敢跨前一步。

    江风仰面发出一串长笑,笑声震荡,山鸣谷应,回声悠悠。

    群豪不知江风为何发笑,心中惊疑,相顾骇然。说这小子邪乎,一点也不假。

    江风突然闭嘴,笑声凝绝,目光如同冷电扫过全场,复朗声道:”诸位英雄来找江某,莫非是为了八宝香珠?“开门见山,一语中的,江风意在反客为主。

    群豪中柳海燕手中剑一摆,尖声道:”江公子既知我们来意,就请把宝珠赶快交出来!

    “还是女人嘴快,柳海燕迫不及待第一个开口。

    ”可惜诸位已经来迟一步。“江风出语惊人。

    群豪一阵骚动。

    熊伟光大声嚷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八宝香珠已落他人之手?“宋福寿怪声如吼:”八宝香珠现在哪里?“

    ”快说,香珠在哪里?“

    ”快把香珠交出来!“

    叫嚷声中,群豪已从三个方向向江风逼近数步。

    ”八宝香珠现已在白世儒之手。“江风眼望群豪静静地答。

    群豪顿住脚步,面面相觑,神情却又是不信。

    ”诸位不信么?“江风飕地抖开衣襟坦露出胸腹,腹部丹田上方三寸的地方,一个殷红的手掌印赫然显目。

    江风受伤了?群豪不觉一怔。

    江风脸上透出一丝苦笑:”诸位知道为什么在东西两道没有等到江某吗?白世儒早已向我告警,要我绕道到太玄庵与他相会,然后合谋对付你们。岂料在太玄庵白世儒想独吞八宝香珠竟暗下毒手,趁我不备,偷袭一掌,夺走了八宝香珠。“陆青金钩剑一抖,厉声道:”谁能相信你的话?“石岳坤应声道:”是啊,谁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江风脸上泛起一种古怪的笑:”谁要你相信我的话?我只不过是告诉你们,要找八宝香珠可不要找错了对象。“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群豪引向白世儒。

    熊伟光拍拍手中的长毛雪刃刀,叫道:”这小子的伤不假,他的话也许是真的!“柳海燕立即应声:”走!大伙去我白世儒!“阎风、阎雷、常玉贵、易森林、刘益明等人挥刀舞剑,高声呼喊:”找白世儒讨珠去…

    “

    群豪顿时乱哄哄的,一片哗然。

    ”大伙千万不要信这小子的鬼话…“丁胜大声高喊,从人群后跃身而出。事情已到这等地步,他不得不亲自上阵。

    江风冷哼一声道:”丁堂主,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鬼话?“他自信自己唇枪舌战的功夫一定能胜过丁胜。

    群豪的狠光一齐转射到了丁胜的脸上。

    丁胜唬着脸沉声道:”丁某有三个理由可证实这小子说的全是骗人的鬼话。其一,他腹部中的是纯阳功掌伤,江湖上除了孟海雄外,谁还会纯阳功?“纯阳功掌伤?江风心中猛然一震,白世儒练就了纯阳功?这是江风万万没有想到的!

    丁胜振声道:”因此江风决不是被白世儒掌所伤,而是在盘龙谷追杀孟海雄时被孟海雄纯阳火魔掌所伤!“

    ”不错!“阎风嚷道:”在下见过被纯阳功掌伤的人,伤势和江风伤情一模一样!“张玄接口道:”刚才张某仔细留神了江风腹部上的掌印,果然是被纯阳火魔掌所伤。他中掌之后,魔火烧心,赶来寒水潭,以水克火,借潭疗伤。丁堂主的话,不会有错。“事情的变化实出江风所料,一时间,他既无言回答。他明白,此刻他就是照实而言,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丁胜继续说:”其二,诸位可知江风的真实身份吗?“又是一个令江风难堪的问题!

    陆青、宋玉斌、石岳坤等人叫道:”他是谁?“”他就是奉旨出京搜寻八宝香珠的首辅大臣江魁的儿子!“江风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迎头撒来,将他紧紧罩住。

    ”白世儒在盘龙谷反水行剌江魁,已成为被通缉的凶犯,他怎能与江魁之子江风联手夺珠,合谋群豪?这是第二个理由。

    江风脸色灰白,腹内烈火逐旺,周身又感到了那种难熬的灼痛。

    丁胜瞧着江风的模样,语气更是咄咄逼人:“第三个理由更简单,大家想想看,回雁峰太玄庵来了那许多太和殿侍卫,除了首辅大臣江魁之外,谁还能调得动这支御前侍卫队伍?

    这些御前侍卫为什么而来,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些追珠的群豪!”

    “他娘的!”胡天奎怒声骂道:“险些中了这小子的诡计!”

    “丁堂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熊伟光按刀发问。

    丁胜既已出头,便已将一切后果置之脑后。他目光扫过群豪,故意缓声道:“事情至此,已是无可奈何,所谓弦上之箭不能不发,只有杀人夺珠!我们不杀他,稍刻太和殿侍卫到了,也决饶不过我们,孟海雄悬首城楼便是最好的例子。杀了他,死无对证,我们或许还能求到一条生路。”

    熊伟光与柳海燕交换了一下眼色,按刀不语。

    刷!张玄雁翎刀在空中划了个圆弧,厉声道:“丁堂主言之有理,只有杀人夺珠!”

    常玉贵长剑尚未出鞘,举起刀鞘道:“看他模样,八宝香珠不像在身上。”

    宋玉斌接口道:“不在身上就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能告诉我们藏在什么地方吗?”常玉贵说。

    “难道你不会问?”

    “他会说吗?”

    阎风轻声道:“难道我们不会逼他?在阎王帮手下还没有不开口的人。”

    “既是这样,还罗嗦什么?!”宋福寿大声叫道:“大家一齐动手吧!难道还要等侍卫来了再下手么?”

    刷!刷!飕!飕!刀剑应声出鞘,寒光闪烁逼人。刀尖、剑锋指向了包围圈的核心,背水卓立的江风。

    白世儒为什么会孟海雄的纯阳功?白世儒为什么执意要借刀杀人,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

    白世儒目的何在?他究竟是什么人?江风努力思索着,但被烈火烧烫的脑子已不管用,思想已不能集中,没有具体的意象,每一个意念都像跳跃的火花,一闪而灭,无法连接起来。

    他以惊人的毅力挺立着,以超乎常人的能力从腰间缓缓地拔出冷血刀。他的动作、神态在群豪的眼中仍是那么镇定、冷傲,而实际上他已崩溃,他所表现的只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的反应。

    “呀!”“呀!”两声喝叫,宋福寿、陆青腾身出剑击向江风。

    他们一个是求珠心切,一个是要报集贤庄磕剑之仇,刀剑夹击,威势吓人。

    江风感到劲风扑来,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努力企图振作心神,但力不从心,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出刀,然而他必须出刀,尽其残存的内力出刀保护自己。

    劲风扑到脸面,黑影随即而来,已在三尺之内。

    “嗨!”江风沙哑地叫了一声,双刀攻出,对于他来说,这是拼命的一击。

    “啊!”的两声惊呼。宋福寿、陆青退后数步,身子一阵摇晃,江风却“噗”的跌坐在石岩上,胸膛和双肩已经见红。

    “这小子不行了!”宋玉斌一边叫一边挥剑抢上:“陆大哥快拿住他!”

    群豪见江风这个模样,对八式快刀的怯意,顿时全无,一齐挥剑,蜂涌而上。

    八宝香珠虽说是见者有份,但谁不想抢头功,做个东道主?

    江风意识一阵模糊,心中暗道一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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